“那你好歹换个体面点的啊。”宗女士是看这快时尚品牌里购来的一百多元针织衫哪哪不顺眼,“宝贝,快上楼换件衣服。”
李桔被推的一头雾水。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李桔不敢相信,放弃国家队那么大的事,宗女士都能抛之不管了。
说到这,宗雅丹捂嘴笑,觑了她一眼,“跟妈说老实话,那晚跟他聊得怎么样?”
“跟谁?”李桔茫然。
“在妈妈这还害羞。”宗雅丹笑她。
“正威啊,妈妈给你介绍时,你还满口的不喜欢不愿意跟我闹,后来问你那晚怎么相处的还恼火怪我不愿意承认,你说说,要不是你跟人家主动聊了让他觉得你不错,人家怎么会主动打电话说要来拜访……”
李桔大脑嗡的一声,已然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宗雅丹眉飞色舞的面孔在她眼前鲜活刺眼的跳跃着。
那晚她像个菜市场上挂出来猪肉的耻辱再次涌入心头,更重要的是,学校里陆正威笑着对她说的话:“我想,宗雅丹对自己的乖女儿脖颈上的吻痕很感兴趣。”
李桔手指发颤,“他,他为什么要来?”
宗雅丹好笑瞥她:“对我家宝贝感兴趣了呗,我就说,我宗雅丹养出来的女儿,就算他是医疗器材界新贵,也不可能不喜欢你。”
上次陆正威能来家里,还是因着丈夫的面子,在家里举办晚宴,荣幸的请到了对方,这次这男人主动上门做客,他们的关系一下就调转了。
宗雅丹想得开心,完全没留意到女儿怪异的面孔。
交代了几句好好收拾,一会人就要来后,宗雅丹喜滋滋哼着歌离开了。
李桔回到房间,关上门摔坐了下来。
她想象过回来后将会面对宗雅丹如何狂暴的怒火,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慌乱、害怕、愤怒、耻辱等念头齐齐涌上心头,像一桶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冻得她浑身发颤。
不知是她没有把东西交给张思语惹恼了陆正威,还是抓住她把柄后看跳梁小丑挣扎的玩弄,都让李桔觉得自己像个暴雨时从泥土里挣扎到地面求生的翻滚泥鳅。
可无论她如何自救,都将被陆正威轻松碾死在轮胎下。
忽尔,手机突然响动。
李桔被惊醒,手指发颤的掏出手机。
那串没有备注的一串手机号,似乎冲淡了她身上的那股凉意。
李桔意外他怎么会打电话来,没多想接起。
电话接通,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李桔默了会,低哑道:“打电话不说话也不挂,会被人骂神经病的。”
解南嗯了声,“不知道说什么。”
李桔:“那为什么还打电话?”
那边又是沉默。
电光一闪,想起走廊那天,李桔忽然明白过来,声音有点颤:“你放心,那是我妈,她只是喜欢放狠话。”
两人都知道这话含水量较足。
李桔说完,也沉默下来,埋头抱在膝盖里,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也没有说话,电话之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李桔听着他沉稳呼吸,那颗被宗雅丹揪乱的心像一张纸般被渐渐抚平。
片刻,楼下院子里响起关车门的嘀嘀声,很快,她的门被敲响,钱姨在外面小声说:“小姐,陆少爷来了,宗姐喊你快下楼。”
李桔呼吸乱了下,捏紧手指嗯了声,听门外她没走开,又声音沉沉补了句:“钱姨我知道了。”
门外脚步声踏踏远去,李桔吸了口气,对那边说:“我要挂电话了。”
解南嗯了声。
在她要挂时,那边问:“今晚回来吗?”
李桔睫毛颤了下,“不回。”
“好。”
“再见。”
“再见。”
李桔下楼时,陆正威正脱掉风衣外套,挽着浅褐色羊绒毛衣的袖口往客厅来。
做客人家,他却不卑不亢,气度自然,有种反客为主的娴熟气场。
宗雅丹好歹三甲医院的精神科的主任,在陆正威旁边,凭白矮了一头。
也确实矮了一头,陆正威在沙发坐下,宗雅丹竟然弯着腰去问他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骄傲如宗女士,在自家丈夫面前都没这么恭顺,却将女人柔软一面在自己眼中那个如日中天的行业新贵面前展示了一番。
若不是知道宗女士这么嘘寒问暖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不错的精英女婿,李桔或许可以开始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己父亲他头上大概有点绿了。
陆正威:“不用麻烦,茶叶就可以。”
李桔好笑,茶叶这么宽泛的回答,倒是难为了宗女士,只怕要回厨房和钱姨好一阵讨论,是该泡一杯上千的云南老班章还是几十块的铁观音了,毕竟只是一次拜访,既怕体面过头又怕露了怯。
她才笑,一道锋利的目光跟着就射了过来,骄矜中自带傲气,直直看向她。
似乎鹰隼,也是这么瞧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