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过秦始皇的脸,这辈子值了!
待她起身,赵姬刚好回来。
“维桢夫人。”赵姬满心期待:“刚听魏兴说,秦军撤了。那我们可以离开邯郸了么?”
赵维桢:“……怕是还不行。”
赵姬一双明眸顿时暗淡下去:“还是不行?”
赵维桢:“你别怕,这不我也走不了么?我让魏兴寻到了你父亲,他担心你与政公子的很,夫人你在这里再住上几天,外面风声缓些,便回娘家躲着去。”
听到可以回娘家,赵姬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劳烦维桢夫人,”赵姬说,“只是我……担心异人公子回了秦国,便忘了我和政儿。”
“不至于、不至于!”
赵维桢立刻解释:“政公子可是王室血脉!况且邯郸之战,秦军败了,异人公子又出逃回秦国,横竖平原君要扣下政公子当质子,当了质子,便是一份政治筹码。那再小的筹码,也是筹码,搞不好就能掀翻赌局。就凭这点,异人公子也不会抛弃夫人与政公子不顾。只是这些日子可能要苦一些,我与夫人娘家尽力帮衬。”
她唠唠叨叨长篇大论,赵姬听得非懂似懂。
不过听不懂什么政治筹码,却是能听懂最后一句话。
“得到维桢夫人保证,我就安心了。”赵姬道:“别的我也不明白。”
行吧。
至少赵姬接受了她的说辞。
赵维桢之后叮嘱了几句,待下人把东西搬完,而后与赵姬道别。
临行之时,她又找到机会,偷偷对小嬴政开口:“我日后会常来,但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好好保护娘亲,知道吗?”
小嬴政瞥了一眼赵维桢身后的魏兴,这次没说话。
他只是用一双凤眼审视赵维桢许久,而后默默点了点头。
安置好这母子二人,回到马车上,赵维桢却是觉得比奔波一天还累。
邯郸之战结束,她的担忧总算可以放下一半。
短时间内赵姬和嬴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是……
好累啊。
赵维桢直接瘫在了马车上。
历史上嬴政在邯郸呆了六年,这才过了二十三天!
一想到未来的情况,赵维桢就脑壳疼。
“夫人。”
车乘外响起魏兴的声音:“还要再去一趟赵夫人娘家?”
赵维桢:“去吧,同她父亲说一声。”
魏兴:“噢。”
赵维桢:“你不乐意?”
隔着一层帘布,魏兴的语气听起来不情不愿:“我看这赵妫,充其量也就是个姬妾的水平。夫人你忙前忙后这么久,于她可是有性命之恩,她却连谢谢也不说一声。”
赵维桢:“……”
瘫在车乘之内,赵维桢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
那能怎么办呢?
她也意识到了,赵姬寻常富人家出身,眼界不太行。
赵维桢和她年纪相当,也许赵姬还大赵维桢几岁。但赵维桢是个读了大学的本科生啊!先秦时代的同龄人,非贵胄之后,头脑也不聪明,还当了娘。赵姬认知有限,也是正常。
怪不得以后当了太后还恋爱脑,竟然为了情夫而造亲儿子的反。
靠她照顾小嬴政,赵维桢不放心。
可是要帮忙,具体该怎么帮——
“魏兴。”赵维桢挣扎地坐起来。
“夫人,在呢。”
“邯郸城内,咱们还剩下多少财物房产?”
吕不韦来邯郸是为了经商,情况危急,他带着嬴异人跑路,自然是把生意那摊子全丢了下来。
车外的魏兴不假思索:“府里还剩下约百金,至于房产商铺……平原君派兵卒围着,还没撤走呢。”
靠,平原君这是要打劫么!
虽然吕不韦连夜带秦国质子出逃,在邯郸算是政()治()犯,平原君封了他的房产也正常。
所以算下来,赵维桢手头还有百金资产。这百金放在寻常人家可谓一笔横财,但赵维桢不可能仅依靠百金度日。
而且赵维桢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她有一整个吕府的人要张嘴吃饭,更重要的是,得养小嬴政。
摆明了未来的秦始皇要在赵国开始受苦了,赵维桢不可能冷眼旁观。不说别的,至少得让小小的秦始皇吃好喝好、不被欺负,尽力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吧?
赵维桢想了想:“秦军退兵,现下能想法子给吕不韦通信吗?”
赶车的魏兴双眼一亮:“能能能!一定能想办法送过去,大不了就派人绕到魏国嘛!”
想写信,这不是说夫人对主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嘴皮子硬,不愿承认而已。
…………
……
一个月后,咸阳,驿馆内。
舟车劳顿,吕不韦也是不日之前,刚刚随秦军入了咸阳。
“主人、主人!邯郸来信了,是夫人派人送来的信!”
伏案的吕不韦骤然起身:“夫人?”
他人刚到,信紧跟而至,也太及时了。
吕不韦赶忙接过帛书,回想起数月前出逃时的情况,他内心只觉得既愧疚,又高兴。
愧疚于刚刚成婚,就不得不抛下妻子不管,搞得鸡飞狗跳,他实属对不起孟隗。高兴则是她不仅不埋怨、不畏惧,反而还坚持他一人带异人公子离开,比吕不韦料想的还要识大体。
不知这封信究竟写的什么内容。
吕不韦忐忑不安:她若是长信叙述情况,吕不韦自是欣慰;若是写信要婚姻作废,吕不韦也能理解。
做好准备,他展开帛书。
没有倾诉衷肠,没有满腹哀愁,更不是一纸和离书,昂贵的帛书上空空荡荡,仅以娟秀字体写了八个大字:
[养政公子,没钱,给我。]
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