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玉衡早早准备好,在院子里等了一会,终于确定师姐还没有醒。
燕川在梦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到玉衡敲了敲门。
她痛苦地沉默了几秒,才道:“……进来吧。”
玉衡走了进来,看到把被子蒙到脸上的师姐,“师姐,今日要去抽签呢。”
她在被子下闷闷地问:“他们让什么时辰到?”
玉衡乖乖道:“辰时。”七点。
她:“现在呢?”
玉衡看了看天色,“咳咳,卯时。”五点。
于是师姐满意地在被子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玉衡呆站几秒,向外唤了一声开阳。
开阳走进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师兄,师兄指着师姐的被子,“帮师姐把被子掀开。”
“你怎么不来!?”
玉衡双手袖在腹前,“我是你师兄。”
被子里的燕川抱头:脑瓜子嗡嗡的。
一刻钟后。
燕川坐在院子的竹椅里。
三个师弟在紧张地凑一起嘀咕。
这个点起床让她仿佛回到了和苍黄上人锻剑的时候。
她抱着大灰耗子,撑着下巴,渐渐打起了瞌睡。
托着抱枕的手有些松了,似乎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睡一会儿再捡吧,她想。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师姐。”
段重阳捡起地上的抱枕,轻轻将灰尘拂去。
燕川低垂的眼睛慢慢抬起,他又在破晓的时候看到了这双漂亮的眼睛,清透,冷漠,但尚含一丝睡意,减了锐气,添了点无害。
当她看清是他后,那双微微迷蒙的眼神终于渐渐凝实起来。
她的眼神是淡的,带着一点探究与审视。
段重阳在这样的视线下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他离开的确实有些久。
这期间他们可能什么都会想到,并按常理默认了他的去向。
段重阳看着燕川,她对此会是什么反应呢,会很有趣,还是以他能料想到的样子?
燕川注视着少年在她的竹椅旁慢慢俯身蹲下。
她靠近他那一侧的手轻托着下巴,袖口微微滑落,露出手腕。
段重阳没有错过她的一丝神色,她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一同慢慢落下。
这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世中他还从未想过会有一双这样的眼神用来凝视自己,邪道枭首,他熟悉各样的眼神,炮灰的,气运之子的,邪道同僚的,里面充满了负面的情绪。
但现在她看着自己,只是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燕川眉梢微动,他幽邃的眼瞳中仿佛有风暴卷过。
段重阳低下眼眸,遮住眼神,“师姐总是抱不稳。”
他把整理好的抱枕放到她怀里,燕川将它抱住。
少年在收回手的时候顿了顿,将师姐滑落的袖口扶好。
燕川轻轻说:“你最好不要在我这里试探什么。”
段重阳笑了笑,“我在枢山走丢,师姐都没有来找过我,是觉得我不会回来了吗?”
燕川静静地看着他,“那么,你回来是要做什么呢?”
段重阳起身,向后坐到凳子上,盯了她一会,才露出笑意,“师弟只是一时好奇,没有见过大宗派,出去瞧了一眼就回来了。”
燕川:“是吗,你瞧着怎么样?”
“不比太水宗,”少年看着她,“倒像个吃人的魔窟。”
燕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让她有些疑惑,如果他的目的是要进枢天宗,炮灰们对气运之子们应当是仰慕的情绪,而不该有这么大的敌意。
段重阳打断她的思绪,“师姐,我今早回不来,你们就把我扔下了吧?”
燕川起身,离开竹椅。
玉衡三人见师姐走过来,立刻站好。
燕川安排道:“你们去丹溪宗、元七宗看看,若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一起走。”
他们看了看小师弟,有些按捺不住的好奇。
在他们眼中,段重阳虽然消失了一阵,但他还是回来了,说明一定是场误会。
一个能去大宗派却回来的人,一定是对这里有感情。
师弟们去拜访友邻了。
燕川懒得理段重阳。
她觉得是个人都懒得和一个心思不明的人耗费时间。
但段重阳却觉得很新鲜。
他唤了几声师姐,燕川没有任何反应。
院落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只剩下阿璞在快乐地跑来跑去。
阿璞来到太水宗后,很快就分清了人们对它的喜爱与容忍程度。
段重阳对它的无视是十分明显的,其他三个人都在围着燕川转,于是它为自己选好了主人。
这会阿璞正在她的脚下打转。
段重阳无聊地看着这一幕。
太水宗里捡回来的活物都是一个模样,玉衡开阳瑶光阿璞。
他们都围在她的身边打转。
“燕川。”
苗在院外唤她。
她抬头看到苗和齐钟已经带着弟子们过来了。
白玉台。
燕川放下舆图,抬头望去。
一方广大的白色石台就在眼前,比地面略高三尺,上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却仍然显得它十分空荡。
白玉台的四周会在每一个宗派登上时,自动升起对应的石椅供人歇息,因此众人所处的位置聚散分明。
到了辰时。
十位身着青袍腰挂玉牌的朔堂弟子御剑来到白玉台。
其中一人环视一圈后,开始为在场众人公布峰会规则。
峰会有三场,初试、中试、终试,最后一场的终试才是真正的峰会。
为了照顾小宗派,在初试中的名次成绩就可以用来分山了,中试与峰会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参加。
燕川坐在石椅上,托着下巴听完,终于确定这不过是借小宗派分山的名义来解决枢天宗内的资源争斗,想来被扔进初试的内门弟子都不会很情愿。
初试共有80组,分别是6名内门弟子,2个中等规模的宗派,最后就是36个小宗派与36个外门弟子。
等到进入中试,还会再加入128名内门弟子。
最后选中试结果的排名最前列,进入最终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