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子安排好四个孩子在另一边的茅屋休息之后,就留言说要晚出一会儿,让这些孩子们早先睡觉,明天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午夜时分,小鬼香甜地睡着了,许由甚至还轻声打着呼噜,和不远处履卜队长如雷贯耳的呼噜声遥相呼应。若梅也在用草席隔开的一张床榻上睡得很香。
唯独龙奎翻来覆去,夹杂在小鬼和许由的中间,在黑夜的茅屋内睁大着眼睛,思前想后总是睡不着。
听着屋外的草地有一声仙鹤长鸣的悦耳啼叫,龙奎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棉席,原来他睡觉之前白天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撤去,此时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粗布短衣,脚上一双厚实的野猪皮鞋,迈着轻缓的步子,向着房屋门口月光皎洁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屋外,七颗圆月在山峰间悬挂,仿佛每一座山峰头顶上都挂着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夜里的凉风轻轻吹拂着龙奎的身子,他步履依旧稳健,目光坚定,即使在黑夜之中无人能看见,他坚定的目光没有半点掩饰。
溪水缓缓流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只看见远处悬崖迎着白月光照耀的地方,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头向着茅草屋前的栅栏门口走了过来,
老子一只手摸着下巴处的胡须,一只手背在自己的身后。于黑暗中,他早就看见有一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自家的门前,并且迈着步子向屋外走了出来。
在月光朦朦胧胧地照耀下,人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龙奎一看见老子的身影,就赶紧加快了脚步,一个箭冲就来到老子的面前,双膝跪倒在老人脚下,话还没说,先是磕了三个响头。
龙奎磕完头,才说道:“师尊,请收我为徒。”
老子依旧摸着自己下颌的胡须,没有着急要求这个孩子起身,更没有急着或反对或肯定,反而是盯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孩子看了许久。
远处的青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颗颗野兽的獠牙,锋利而又尖又细。整个龙潭就像是一头亘古野兽展开的血盆大嘴。
眼前的老人没有立马扶自己起来,龙奎在心里暗暗高兴到,倘若老人要拒绝的话,早就可以委婉拒绝了。此时没有多说一句话,反而是件好事。
老子盯着龙奎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自言自语似得说道:
“十万年了,我已经有十万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说到这,老子继续说道:“所以我也不打算再收徒弟。你若是想学些什么,我倒是可以像指点履卜那样,也从旁传你一些凭依技能。”
老子是龙奎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位隐世高人,所以从来一直隐藏在他内心中的那份怯弱,此刻终于遇见能够表达的对象,心中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有了能够理解的人,龙奎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道:
“师尊。我来自一个没落的星球,我们整个种族惨遭别人毁灭,而我是仅活下来的唯一一人。所以我必须变强,我不能允许遭人毁灭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得顽强活下去,作为我的民族残存于世的最后一人,带着民族的自豪屹立于世界之林。”
“所以,师尊,请收我为徒吧!”
此时,于茅草屋栅栏之中,另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履卜队长早就觉察到龙奎醒来的动静,悄悄躲在门后面听了一两句,于是走来二人的身边。
“师尊不收徒弟是有理由的。”履卜从龙奎背后说道,“师尊早在十万年前就尽废武功,隐居于此。多不闻江湖之事。”
龙奎不敢相信从履卜队长口中说出的话,既然老子已经自废武功,为何看起来依旧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老子听完履卜的话,于是摸着自己的胡须,无奈似得浅笑说道:“于心无力啊!于心无力!”
说完,老子见跪在地上的孩子依旧心有不甘,于是启发似得询问道:
“孩子,我看见你腰间别在身上有一把刀,虽然现在还只是一把匕首,将来必是一把倚天之剑。”
听到这儿,龙奎紧咬的牙床才稍稍松了些,他攥得像个铁块儿的拳头松了开来,伸出手去摸了摸老人家提到的匕首刀把。
龙奎解释道:“这把刀,是随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有的。我一直以为它会是一把绝无仅有的厉害兵器,但是和小鬼的帝王之戒比起来,它简直就是个玩意儿。”
说到最后,龙奎的口气太过于自虚,以至于渐渐提不起来劲。
可是老人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要小看出生弱小的这把刀,生儿弱者自有强人之道,依我拙见,不晓千年,你那把刀必出黑蛛剑之上。”
龙奎于垂死病中惊呼道,猛地仰头望着老头,似望着神仙圣人:“师尊干嘛要骗我!”
老子道:“我何必骗你!”
龙奎从腰间抽出匕首,然而此刻的匕首还没有一截胳膊长,握在手中还只能算作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龙奎盯着自己一生携带的这把匕首,期待似得望着它,说道:
“即使如此。师尊!等到这把刀有您说的那么厉害之前,恐怕我已经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