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小川睁开眼睛,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走个不停,分针指在5和6之间,时针落在7和8之间。
窗户的窗帘敞开着,窗户玻璃也大开着,阳光夹杂着和谐的晨风飞进卧室里,外面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汽车按喇叭此起彼伏的吵杂声响。
临小川摸了摸盖在自己肚子上的灰色空调被,又摸了摸身下棉质的条纹床单,这些毛茸茸的触感,是游戏里的床铺所没有的。在游戏之中,你只感觉自己嵌进某个合适的沟槽之中,除了舒服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临小川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环视着自己的卧室。书桌上的平板电脑闪烁四四方方的屏保图形,椅子上还搭着昨晚匆匆忙忙脱下来的牛仔裤,汗臭味的袜子随意丢在地板的床底下。这一切不过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可是他却觉得有一个星期那么久远。
这种感觉怪怪的,每次从梦中醒来,仿佛自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而现实是,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临小川没注意到,临小梅已经歪着脑袋,攀着哥哥卧室门的边缘,好奇地注视他很久了。直到临小川移动着自己的目光,看向卧室门的方向时,他才终于发现妹妹的身影。
“哥哥好奇怪!”临小梅撅着嘴,两颗水蜜桃一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盯着临小川不放松。
临小川看见自己的妹妹,这才有了更多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是现实生活中和自己联系无比密切的人,他露出了以往没有的宽容笑容,对着妹妹开心地笑着。
“哥哥真的好奇怪!”临小川越是笑得开心,临小梅额头上的不满越是堆积深厚。
“快过来,让哥哥抱抱!”
听完临小川这一句话,临小梅瞬间仿佛遭到电触一般,从脚底到脑袋顶部,一阵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滋长起来。临小川张开怀抱等待自己的妹妹扑过来的时候,临小梅已经吓得赶紧从哥哥的卧室门前跑开了。
“哥哥被鬼附身啦!哥哥被鬼附身啦!”
咚咚咚,小脚踩着楼梯急躁的节奏响彻整个屋子,临小川并没有过多在意,他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还不能适应现实的生活,他感觉自己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然而他的心情却十分不错。
“临小川,赶快给我......”妈妈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仰着头高嗓门对着楼上呼喊。赶快给我起床,要不然我上楼要扇你屁股了......
可是下一刻,临小川已经衣冠整齐地出现在楼梯口面前,这让母亲有些意想不到,高高的嗓门迅速哑了下去,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似得,盯着自己的大儿子准时乖乖的坐在饭桌前面。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锅里的荷包蛋快要煎胡了,她回过身去,用锅铲把荷包蛋揭起来。
临小梅坐在哥哥的对面,鼓着小嘴,脸上满是怀疑的面容,盯着哥哥看着。
平时这个时候,哥哥要么会大声抱怨晚上睡觉没睡好,要么会揪着自己的辫子捉弄自己,一副天底下最倒霉的样子,还要质疑中学生为什么要去上学读书!
可是此时,临小川显得安静而老实,静得出奇,他还在适应这个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不同和差异。
“我上学去了!”
临小川背着书包,在门口换上步鞋,以十分轻快的口气说着,随后关上了大门。
母亲仿佛听到晴天的天空中有闪电霹雳的声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吓了一跳,几乎失手差点摔碎一个碗碟,幸好是落在满满的水池之中。
儿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两天的时间突然变化这么大,母亲心里十分纳闷,平时的临小川都是自己用脚踹出家门,逼迫他去上学,可是今天......
沿着小区的绿化大道走着,临小川习惯性的偏过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精卫鸟,然后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现实世界里,是没有精卫鸟落在自己肩膀上的。
大道一旁生长着枝叶茂盛的高大槐树,几只喜鹊在枝头落了窝,叽叽喳喳在路灯上、秋千旁、一排排汽车的空隙之间飞来飞去。
走出小区,城市主干道上排着长龙等待过红绿灯的车流密密麻麻,像田字格里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汉字。临小川甚至站在路口思索了片刻,才回想起从自己家去新的初中学校到底应该怎么走。
天上的太阳已经十分火辣辣,六月份的广州就算是大清早也不适宜在户外逗留,炎热的气浪裹挟着路人像包子铺里的蒸笼蒸着茶点。临小川急忙来到搭乘公交车的站牌处,随意上了一辆能够到达学校的公交车,车内的冷气迅速驱走身上的热浪,带给人徐徐凉爽。
过了一站,急着上班的青年,手挎黑色的公文包,头发抹着发胶刷刷向后挺立,身上笔直的西装领带虽然渗有汗水,却从衣袖之间飘出淡淡的香水味。
前脚踩着后脚,前胸贴着后背,公交车上凡是有空隙的地方挤满人的脑袋,临小川上车上的早,坐在车后的三人横排,惬意地望着眼前人挤人的情形。
临小川想调开自己的物资界面,于是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这里是现实世界,是没有什么物资界面、个人信息可以凭空调出来到。他暗暗笑话自己,既然连游戏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来到学校,陶乐乐看着坐在座位上有些惆怅和忧愁的临小川,抛开一旁的同学,来到临小川的身旁。
陶乐乐坐在临小川前面的空位说道:“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