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檬时刻谨记端着霍尽珩的姿态和神情,即便是对这个皇家大公主,也是秉着矜贵清冷之态:“他是臣的人,无需避讳,有什么事,公主请直说。”
刚刚秦苍说过要从大公主身上找春猎那场蹊跷案子的突破口,他在场自是最好,也能随时帮衬着自己一点。
然而叶依凡却态度坚决:“这件事当着外人的面直说不了,让他出去。”
楚檬多少也算知道这大公主叶依凡的性子,虽身为女子,但心有男儿志,可在女儿家的才情方面又不甘落人后,所以很多事情总喜欢跟人争一争,比一比,总得来说就是有些自恃甚高。
不想徒生事端,便给了秦苍一个眼神,示意他先退下。
秦苍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叶依凡毕竟是公主,公主之令,他哪里抗得,遂作了一礼后退下了。
“说吧,公主来臣府上所为何事?”
厅内只剩她二人,楚檬不寒暄,直奔主题。
叶依凡似乎比她更着急:“你要娶冷宫中那个家族有罪的弃妃?”
语气有些冲。
她刚刚见到他从父皇的御书房出来了,只因有事急见父皇,便未曾叫住他,却没想得父皇告知,他霍尽珩竟然要娶楚檬那个弃妃做对食。
怎么可以!
消息倒是灵通,可叶依凡的话让楚檬听着觉得很刺耳,终究还是做不到完全控制情绪,面上溢出了些冷沉,连带着语气也透着几许寒意:“是。”
“你不能娶她!”
叶依凡的反应却变得异常得大。
楚檬冷疑:“为何?”
“因为……”
叶依凡言语急切,可刚准备说出,又突然止了,明显是在犹豫。
顿了顿,给了一个理由:“她是太子哥哥的弃妃,还是一个罪族之后,卑贱如泥,根本配不上你!”
楚檬的牙关咬紧了,官袍之下,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忍怒良久,才开口回怼:“本座也不过是个太监。”
抱歉了霍尽珩,拉低了一把你的身份。
“你……”
叶依凡能听得出来“霍尽珩”愠怒了,毕竟已经换成了“本座”这个自称。
虽然自己是公主,可对霍尽珩这个人,她是爱慕日盛,敬畏并存。
因为爱慕,所以她不容许他娶别的女人!
忍下愠恼,耐心解释:“如果……如果我有办法让你重新做回正常男人呢?”
心悦之人都快被一个卑如蝼蚁之人抢走了,她也顾不上什么颜面,索性直接摊牌。
楚檬:“……”
所以她是以为霍尽珩断得不彻底,仍有补救的希望?还是觉得这世间有让太监回春的奇术?
——至少看得出她并不知道霍尽珩本就是个正常男人。
没接话,等她解释。
“许久之前我便已暗中派人寻访世间高人,寻求能让……能让宦者做回正常男人的奇术,老天不负,我当真寻得,前几日你为救我而身负重伤,这两日我不曾来看你,便是去见那高人,本想回来就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可谁承想三日不到,你竟然就向父皇请旨赐那贱人做对食……”
这世间男子千千万,可她叶依凡就是觉得无一人能匹敌霍尽珩的美貌、韬略、魄力,哪怕身材。
她要这个男人,也炽爱这个男人,无论是生活,还是谋事。
楚檬鼻间嗤然轻不可闻,这下她算弄明白了,原来天启国大公主叶依凡之所以久不择驸马,感情是把主意打在霍尽珩身上呢。
刚刚皇上的话仍犹在耳:等此事了结后,朕一定给你物色一个佳人,赐你一段绝世良缘。
这不自家就有一个嘛,现成的,多好,反正父女俩都喜欢这个大“太监”。
“我叶依凡心悦于你数年,这期间我拒绝过多少青年才俊,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你皆不知,但我不怪,我怕你会因身残而拒绝我,所以我想尽办法为你寻这世间奇术。”
来了来了,感人肺腑的表白它来了。
终于到了高潮,楚檬来了兴致,绕过她去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一副静等下文的架势。
叶依凡自认性格刚强,却从来不知当听得所恋之人要娶旁人为妻时,所有的刚强顷刻间溃塌一地。
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怎会比不过一个被抄家灭族的将死之人,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爱得太含蓄,霍尽珩不曾感受到,所以今日前来,她就是要把心中对霍尽珩满到往外溢的情表达出来。
“如今你又救我立了功勋,只要我跟父皇请旨赐婚,父皇一定会同意,从此你我便可做一对正常夫妻,我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只要彼此相知便好。”
终于将心底的倾慕说出,原来女子表白也并不是一件多难以启齿的事。
“所以霍尽珩,娶我可好?”
在“霍尽珩”身前端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一个答案。
纵然叶依凡表白深情,楚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并无动容,就凭她刚刚左一个卑贱右一个蝼蚁地称呼自己,她也不可能有多好的脸色。
况且如今自己和霍尽珩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让一个第三者插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