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怕你母亲担心,这才将昨夜事情和盘托出。”
“表妹真是贴心。”
长公主听他阴阳怪气,怕他不顾两家颜面,说出什么胡话,遂打断道:“且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把马兴吓个半死的。”
裴淮笑,将自己整治马兴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
长公主愈听脸色愈难看:“你把他半边头发连着头皮都削了?”
裴淮点头:“削了。”
“二郎你,你简直...”长公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评判,手重重抬起,又缓缓落下,“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杜氏见状,安抚着说道:“殿下别气坏身子,要我看,此事也不能怪咱们二郎。”
梅嫣然抬头。
杜氏又接着道:“横竖是因为那个叫月宁的丫头,若不是她招惹安远伯世子,二郎怎会惹上此等麻烦。
既已被人掳去,清白怕是不保,不若就....”
裴淮恹恹睨着他:“怎么,表舅母是想当我们侯府的家?”
杜氏被他噎的说不上话,倒是梅嫣然,瞪大了眼睛替她解释:“二表哥莫要误会母亲的意思,她向来口快,却没有坏心思。
月宁被安远伯世子掳去,好些人都看见了,母亲只是怕传出不好听的话来,这才说错话,还望姑母和二表哥谅解。”
“谅解?”裴淮勾着笑,叠在膝上的长腿轻晃,“我倒不知有谁看见了月宁,又有谁居心叵测捡回簪子,拿到母亲跟前。”
梅嫣然眼眶里立时泛起泪光,她瘪了瘪嘴,委屈的拿帕子遮住口鼻。
长公主白了裴淮一眼,安慰梅嫣然:“他说话口无遮拦,别跟他一般计较。”
扭头又对裴淮沉声:“嫣然捡回簪子,总好过被旁人捡去吧,她把簪子交给我后,什么都没说,倒是你,一进门就跟谁欠你似的。”
裴淮乜着眼,手里摩挲着袖口的纹路。
梅嫣然看着噙笑的裴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咽了咽唾沫,低下头来。
“殿下也别说了,是我们母女多心,嫣然起初就不该多管闲事,她...”
还没说完,就被裴淮一声冷笑吓得猛一哆嗦。
杜氏默默咽下去话。
“母亲若是没事,儿子就先走了。”裴淮起身。
杜氏扬着脖子还想说什么,又不敢吱声。
长公主摆摆手,又与李嬷嬷吩咐道:“你去库房挑两支参,给月宁补补气。”
这下不只是杜氏,连梅嫣然都惊呆了。
她张着唇,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
杜氏忍不住问:“侯府的丫鬟都这么金贵吗?”
裴淮朝她点头,冷声说道:“侯府的丫鬟,比外面的小姐夫人还要金贵。”
此话刚出,两人脸色都变了。
饶是杜氏,也不得不端直身子,恼怒着望向裴淮。
“竟是我们不自量力,高攀了。”
裴淮没理他,撩起袍子径直出门,李嬷嬷跟了过去,往库房去拿山参。
人一走,杜氏就嚎啕起来,梅嫣然再也憋不住眼泪,肩膀一抖一抖的不停低泣。
长公主叹了口气,心道儿子脑袋约莫是被门挤了。
偏房门外,裴淮站了半晌,终究没进去。
一转头,却看见月宁抱着小猫儿,站在海棠树下看他。
那猫又圆了几分,乌溜溜的眼珠警惕地瞪着裴淮,见他不说话,后腰拱了起来。
“二公子找我有事?”
月宁揉了揉猫的颈子,猫儿舒坦的伏在她手臂上,慵懒的舔着爪子。
裴淮看她眼睛,似闪着水光,盈盈的一眨。
视线移开,他上前,从她手里扯过小猫儿,许是不舒服,那猫喵呜一声,前爪胡乱攀抓。
“小畜生,没记性。”
....
深夜,有人从窗户一跃而入,翻身来到裴淮面前。
“公子,宋星阑已经出了京城,往西北方去了。”
“路上可发现异样?”裴淮自然不信宋星阑会真的离京,哄哄宋月宁还行,他那般沉浸权贵的人,死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希望。
“沿途他很小心,雇了个车夫连夜赶路,每到一处驿站,都会跟店小二还有其他人打听消息,属下问过,他问的都是些寻常事,像是米面菜价,还有田地事宜。”
裴淮蹙起眉,拨弄着笔架轻声道:“米面菜价,还问田地,他是想打听什么?”
圈地?占地?
还是他不知道的什么事情。
晋王会把何事交由一个书生去做?
“不要打草惊蛇,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要干预,待他折返京城时,再按我说的吩咐处置了他。”
“他会回京城吗?”黑衣人一脸困惑,“他是带着银子走的,走时还将京城的宅子交由人牙代卖,或许他不会回了吧。”
裴淮挑起眉来轻笑:“放心,他一定会回来。”
因着马兴一事,裴淮好几日不曾宿在偏房,他消停下来,月宁身上的伤也就陆续好了起来。
夜里泡过温水,浑身骨头跟着轻快许多。
她换了中衣,披散着长发从床上把猫抱起来,谁知刚刚躺进被窝,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接着门被从外推开,裴淮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