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洗澡竟然变成了一个奢侈的事。
他顺着楼道往下走,在一楼前的绿化带上,碰上了2栋的一位业主。
那人看上去已有五十多岁的年纪,眼角的纹路很深,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那折光度,该有五百多度,此时,那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瞧。
陆勉走进了些,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
在一片绿化带里,有一盆长得非常茂盛的捕蝇草正呆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看那精致的花盆,应该是个有主的东西。
陆勉:“大叔,那是你种的捕蝇草?”
大叔回过头,一眼就认出了陆勉,他笑着回道:“是小陆啊,下来丢垃圾?”
陆勉点了点头,顺手将手中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嗯,昨天匆匆忙忙的拿了便利店的盐,这不,得把钱补上。顺道丢个垃圾。”
说话间,陆勉的眼睛一直瞟着捕蝇草,“这捕蝇草养得可真好!”
闻言,大叔摇了摇头,“我可没怎么养它,这是我上个月才从花鸟鱼虫市场买回来的,直到前天,它也只长出两个捕虫夹而已,谁知道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它竟然无声无息的长这么大!我可没这个本事,让它们一夜之间就长出五六个捕虫夹......”
陆勉眉头挑了挑,也跟着大叔一起蹲下来盯着那盆捕蝇草,“您是说,它是一夜之间长成这个样的?”
大叔又想了想,接着回道:“也不算一夜之间,从上次台风来了以后,它好像就长得有点快,昨天晚上又下了场雨,今天一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陆勉:“您平时都将它放在哪里?”
大叔眨了眨眼,“就放在阳台的窗户外面呀。”
X市的房子一般都会装防盗栏,因此窗户的外面都会多出一小块的平台,不少人会在这个小台子上养一些花花草草,就连陆勉自己都在阳台那种了盆虎皮兰。
如果这盆捕蝇草平时是养在那个小台子上的,那便意味着,昨夜水蛭来袭的时候,这盆捕蝇草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水蛭群里,它很有可能捕食过一只或者两只变异的水蛭......
陆勉嘶了一声,为难的问了句,“大叔,您这盆捕蝇草,还要吗?”
大叔摇了摇头,“不敢要了,我正想把它拔了,总觉得瘆得慌......”
陆勉:“要不......我帮您拔?”
闻言,大叔笑开了,“不瞒你,我这次下楼就是来找你的,我本想着直接丢了就算了,最后想想还是把它带来给你看看,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叔老了,脑子不如你们年轻人灵光,这东西要是真有什么不对,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看看,特殊时期啊,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大叔撑着膝盖站直了身,伸手拍了拍陆勉的肩膀,“这盆捕蝇草就交给你啦!”
陆勉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也许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和老王他们几人出了风头,现在一发生什么事,小区里的业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几个。
于是,在丢了一袋垃圾的同时,他又捡回了一盆捕蝇草。
因着这捕蝇草的关系,陆勉难得的想起来要去看看自己放养的那盆虎皮兰。
那盆虎皮兰是他搬进来的时候买的,从那以后他就没怎么管过它,要不是X市的雨季还没过,时不时的降几场雨吊着,这盆虎皮兰说不定早就被他养死了。
所以,在陆勉的想法里,他的那盆虎皮兰应该已经奄奄一息了才对。
可谁能告诉他,眼前这盆生机勃发像填了无数肥料的虎皮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两盆草放到了一起,只觉这两盆植物的长势蜜汁相似......
他鬼使神差的将右手伸到了捕蝇草的根茎上,三道疤痕的其中一条疤痕动了动,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那阵吸力再次传来,将他的右手吸附在捕蝇草上,接着,有什么东西顺着他手心的裂缝进入了他的手臂,再从手臂走向全身。
捕蝇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短短几秒,这盆长势极好的捕蝇草就彻底干枯了,而陆勉空空如也的腹中,传来了淡淡的满足感。
他将手上的裂缝合上,轻轻的碰了碰干枯的捕蝇草。
咔嚓一声脆响,枯黄的根茎应声而断。
毫无疑问,他用自己的右手,将捕蝇草的生命力完全吸干了......
他无言的转身进了客厅。
沙发上,上次稀里糊涂破的茧正静静放在那,窗外日光正好,他却有些迷茫。
他现在似乎都不用进食,直接吸食植物都能补充他的能量,这样的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