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本地人?我请您喝茶吧,当作感谢您当日救命之恩。”其实叶真看得出老者似乎十分冷漠,但她无所谓,现在她已经认定这是一位修士了,高人是应该有高人的姿态。
宫老先生审视着她,却发现她目光清正,不避不闪,“企图”两个子明晃晃地摆在面上,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为何?”
叶真也不瞒他,就说:“我想跟您学东西。”
“学琴吗?”宫老先生低低咳了一声,才说:“我是个云游的说书人,你可受得了这漂泊的辛苦?”
说书人?叶真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他又说:“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修士?”
“您那天在船上,不是喝退了贾三郎?”叶真迟疑地问。
“呵呵,”宫老先生失笑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仗着多些见识,贾三郎那个模样,正好是我知道的且又不危险,你去也是一样,不必是修士。”
“原来如此。”叶真听明白了他的话,但她还是说:“那也无妨,您的眼界和见识,正是我想学的。”
不等宫老先生再说话,叶真道:“我确实有意修行,也打听过修真宗派将会在五月二十前后,到宁州城来收徒。”
“既然如此,你去就是了,何必再问我?”宫老先生原以为她只是在船上看自己露了一手,一时新鲜,没想到打听得还挺细致。
叶真见状,忙请他上了茶馆,要了一壶好茶给他斟上才继续讲自己的打算:“也还是要问的,实不相瞒,我是小村子里出来的人,从前对修行一事半点不懂。虽说有宗派来收徒,可也不知会有什么考验,多准备总是没错的。”
宫老先生抿了一口茶,“那我也帮不上你,我怎么知道这些宗门如何选人?”
“不是让您帮我,就是想跟您听听这修士的,常识。”叶真托着腮看向窗外,“您看这宁州,明明来往修士也不多,可已经处处是玄机,若是半点不知,很容易会闹笑话的。”
“我也不知道这收徒是如何收的,但总归不会是拿个法宝往人身上一照,就看出是否有资质。”叶真摩挲着茶杯,慢慢地说:“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那也不用特特挑个日子,而是集中那新生的婴儿,查看灵根什么的,符合要求直接带回去。”
“你似乎对此种方法,十分不屑。”宫老先生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不屑吗?叶真说的时候都没意识到,可现在想想好像是的,她不喜欢认命,也不认同血统和宿命,不过这些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宫老先生认真道:“都说修炼乃是逆天而行,我才猜测,那么谁能修行谁不能,也不全是听老天的。”
“你说得没错,修行此事,非只看天资,心性悟性甚至机缘都十分重要。”宫老先生点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她:“我可以与你说些见闻,但有一事需要你做。”
叶真大喜,忙不迭地问是何事。
“不知小友可愿再弹一次船上那支曲子?”宫老先生问。
“这有何难!”
宫老先生眼下在红尘酒家挂单说书,叶真就随着他过去,发现他不仅背着二胡,房中还有笛箫琵琶等,可谓乐器全才。
“您是大音乐家。”叶真参观了一遍,朝他比了大拇指。
宫老先生的琵琶,以叶真的眼光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所制,但一上手便知不凡,想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材料。
她按说好的弹了一遍十面埋伏,曲终见宫老先生怔然地望着墙上悬挂的箫,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她没有打扰,轻轻地将琴放好,不过宫老先生似乎五感颇强,已经回过神来,他话到嘴边又顿了顿,才问叶真:“能否问问,这是何人所制的曲?”
“啊,这是我故乡古早前流传下来的曲。”叶真如实地说,只是这故乡并非此世界的故乡罢了。
宫老先生颔首,他又说:“这曲子有点意思,听着是金戈铁马意气盎然,可到了末尾,又哀悼起这败者来了。”
如今修真界,强者为尊,成王败寇,如此曲调甚少。
叶真笑着说:“是呢,您再听这曲?”
得了宫老先生首肯,叶真又弹了霸王卸甲,琴音落下,她说:“这与方才那首,说的是同一场战斗,只是方才那首是为胜者所作,而这首是为败者。虽败犹荣,大约是这个意思吧。”
“有趣,有趣。”宫老先生不知想什么,好一会才说:“我觉着你这琵琶可以继续练练,现在这技巧实在是……”
他没有说完,但叶真听出了未尽之语,难得得脸红了,她确实疏于练习很多年。想到这,她立刻打起精神来,“那您再教教我弹琴如何?反正一开始您也问了是不是要学琴。”
“哈哈哈。”宫老先生笑着摇头,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