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的生活还真是奢侈,一天换一部车,比一般人换衣服还勤快。
不过这辆车的价位,比起之前她坐的那辆跑车要低了很多,还不到在路上会被人怼镜头拍的程度。
温思伶推测,江璟元应该是下班直接开车过来接她,因为他身着正装。
一上车,江璟元便把她的潜水证还给他。
潜水证被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虚虚悬在她眼前:“欠你的。“
温思伶从他手中抽走潜水证。
那张高级潜水证是她在大一暑期就考取的,照片上的她明眸皓齿,笑意嫣然,眉间毫无忧虑。
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几年前也过过这样明亮灿烂,无忧无虑的日子。
温思伶把证件放回自己的包里,然后她把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收纳袋里的西装交还给江璟元。
颇有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思。
交换完东西,温思伶眉间舒展,揶揄道:”事都办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一起吃饭了?”
不知道为何,也许因为她今天是清醒的状态,亦或是刚刚做了一个精致的发型,今天她面对江璟元时,倒是坦坦荡荡,轻松惬意。
其实这才是他们在仙本那时的相处状态。
江璟元回眸。
目光相对,他只是轻飘飘说道:“那间餐厅不退定金的,温小姐。”
江璟元带她去了一家omakase。
身穿和服的老板娘用日语向他们问好,嗓音温和:“江先生,好久没来了,这边请。”
江璟元定的是包间,从玄关进入餐厅,老板娘一路引他们落座,江璟元看着熟门熟路,他走在前面,一路上和服务人员讨论今日到货的鱼种。
包间里面是日式榻榻米座位,环境清幽,窗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温思伶有点后悔。
早知道他们要来吃日本料理,要盘腿坐,她才不会穿连衣裙。
温思伶去日本吃过很多次怀石料理,不管是米其林三星还是街边大隐于市的小店,总之都是一脉相承的烧钞票。虽然怀石料理食材高级,摆盘精美,很适合摆拍,但味道其实对她而言都大同小异。
比起菜肴,她更关注的是酒单。
当她发现酒单上有几款她之前在日本喝过的清酒之后,她忽然来了兴致,点了一整瓶纯米大吟酿。
服务生把整瓶酒端上来,江璟元看了一眼,悠悠开口:“不怕又喝醉了?”
温思伶觑他一眼,有些轻蔑:”一瓶清酒喝不倒我。”
服务生替他们两的杯子里都倒满酒,然后又恭敬地鞠了一躬离去。
温思伶馋酒,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见江璟元还未举杯,随即问他:“不陪我喝?”
她记得在仙本那的时候,他们吃过晚饭后,会一起去海边的酒吧听乐队表演,她点一杯鸡尾酒,他喝威士忌加冰,她总是早早把酒喝完,再去抢他的酒喝。
那些日子,兴许受了酒精的影响,她每天对着江璟元那张脸就上头,而江璟元似乎一直很清醒。
清醒地引着她,入局。
江璟元眸光深深,听见她的问句,捏起杯子。
她听见江璟元低低的嗓音响起:“好,陪你。”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顿饭,吃得比温思伶想象之中轻松许多。
怀石料理得一道接一道上,温思伶刚吃完一道,服务生又会端上下一道来,从八寸到御饭,每一道菜都会由服务生都会详细讲解。
在空隙之间,两个人也聊天,多是温思伶描述她这半年的旅行见闻,江璟元饶有兴致地听着。
只是放松的聊天,他们好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淡淡地聊着天。
转眼,菜吃到最后一道,酒也喝的见了底。
温思伶这顿饭吃得舒爽。
在江璟元面前,她又变成在仙本那时自由的灵魂。她怀着忐忑的心来见他,可是全程下来,她发现自己还挺坦荡的,面对江璟元也不似之前那般无措。
至于小号里保存的一长串他在她离去后的信息——
温思伶绞着手指,轻声吸了一口气,直视江璟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比如,为什么选择不告而别。
又比如,为什么用小号加他。
虽然答案也许显而易见。
江璟元握着杯沿的手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凝神思考了一瞬,才淡淡说:“没有。”
这下反而变成温思伶发难,她脑海中设想的对话并不是这样。
胸腔竟然闪过一丝隐隐的失望。
也许在他心里,她本质上只是一个炮。友,一个平平无奇的艳遇对象。
“没见到你之前,确实会有疑惑。”江璟元目光里似有一盏晃动的烛火,熠熠闪着光,“不过见到你,那些问题就不重要了。”
温思伶心一紧。
江璟元停顿几秒,他嘴角笑意渐盛,意味深长地道:“确实,被人扔在酒店里,还要帮她办退房,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倒也新鲜。”
“不过,很有趣。”
温思伶:“……”
她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江璟元的无耻程度。
三言两语,把原本暧昧的气氛扫的干干净净。
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又回到他们在岛上的时分,你来我往,无话不谈,轻松惬意。
也是,都是成年男女,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又何必在乎这些。
就当一切都翻篇了。
温思伶放松下来,竟然跟他半开玩笑似的,毕恭毕敬的效仿服务生的模样,弯腰,坐着给他鞠了一躬:“那真是对不起呀。”
她的笑容浅,深棕的瞳仁划过一丝逗趣。
江璟元视线对向她,喉结上下滚了滚。
温思伶把酒瓶里最后剩的一点酒倒在自己杯子里,抬起酒杯,笑的又没心没肺起来:“我给你赔个不是。”
对面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他按住温思伶举起酒杯的手。
江璟元的手指温度滚烫,肌肤贴合时,这一丝灼热从指尖嵌入指缝,直达骨骼。
温思伶眼皮跳动。
江璟元就在这时,夺过温思伶的酒,以抢夺者的姿态,把她杯子里的酒喝完。
他眸色渐深,压着嗓子说:“温小姐,一杯酒可打发不了我。”
温思伶抬眼,目光一片茫然。
江璟元抬手,用拇指抹去唇边的酒渍,舔了舔下唇,肆无忌惮地跟她谈条件:“如果你陪我多吃几顿饭,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