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洁第一次见计绿是在傅津南组的局,当天她跟祝政到场,正好撞上要走的计绿。
她长得不算惊艳,属于气质型,人很耐看,有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看人时,眼里总蒙着一层水雾,惹得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害怕一说话,惹哭她。
不得不说,这长相,很讨长辈喜欢,也容易让人生同情心。
要没有她后来找人在酒吧殴打她的故事,关洁一定对她抱有愧疚、罪恶感的。
直到,关洁不小心翻到祝政的手机相册,瞥见相册里跟计绿九分像的姑娘才明白,计绿不过是披着别人的皮在活着。
掩饰在她内心深处的,是跟她表皮完全相反的东西。
她或许爱祝政,但是更爱他背后的荣耀、钱财、权势。
祝政进去那天,关洁去找过计绿。
她在计绿经常光顾的场合守了一周才见到人,计绿当时穿得光鲜亮丽,正拉着姐妹逛街,脸上看不出半点悲情。
关洁见到人,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反被计绿冷嘲热讽一番。
印象里,她从未见计绿这般刻薄过。
那天,计绿丢掉刚买的定制款礼服,抱着双臂趾高气昂告诫关洁:“你以为祝政真的宠爱你吗?你也不过是周瑶的替身罢了。”
“那个女人不但占据祝政大半个青春,还使得祝政与赵姨母子分心。”
“她条件虽然不算好,可跟你比,好太多了。就她这样的,赵姨都不接受,你以为你会是那个例外吗?”
“当然,现在的祝政,挺配你的。”
她第一感觉不是尴尬、难堪,而是在想,祝政这圈子的人有几个对他是真心的呢?
再见计绿,关洁恍若隔世。
北京的一切于她而言好像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那些话却如此清晰、深刻。
—
关洁上楼找朱真,朱真人已经离开。
走之前给她发了条短信。
【西西,我去找杨竞文了。】
关洁看了好几遍才回了个好,回完又发了句抱歉。
朱真秒回,告诉关洁别愧疚,她没事。还说过两天她回去帮忙把家里收拾好。
关洁看完短信,不知道回什么。沉默半刻,关洁摁灭手机,裹紧外套重新摁电梯,下楼。
电梯间人多,关洁等了不到两分钟,收好手机走楼梯。
走到头,关洁在医院后门撞到正在打电话的祝政。
关洁脚步一滞,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人。
祝政余光瞥见关洁,转过身,不慌不忙挂断电话。
电话结束,祝政握了握微微发烫的手机,抬腿不紧不慢走近关洁。
距离不到半米,祝政才堪堪止住脚步。
凝视几眼关洁红肿的脸颊,祝政皱起眉,一脸严肃问:“脸上怎么回事?”
关洁抬手轻轻碰了两下发烫的脸颊,笑着摇头:“小伤,不碍事。”
祝政没得到想要的回应,神色淡淡地掀了掀眼皮,重复问:“谁打的?”
关洁摇头,拒绝回答。
两人对视几秒,关洁受不住祝政的无声压迫,率先移开视线。
祝政苦涩地滚了一下喉结,沉声说:“关洁,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关洁懵了几秒,急忙否认:“我没有这样想。你别这妄自菲薄。”
怕他不信,关洁神色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句说:“祝政,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不好的人。”
祝政没再说话,自顾自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不管不管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下,祝政的轮廓变得逐渐模糊。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绵绵密密落在发梢,凝聚起细碎、轻薄的白珠。
站太久,关洁身上的热量不断消失,惹得她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打到第四个,祝政掐断烟头,解开身上的驼色大衣,伸手披在关洁肩头。
大衣刚落下,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立马充盈鼻间。
关洁冻了两小时,也没客气,单手扣住大衣领口,穿上大衣。
穿完,关洁搓了几下起了大片鸡皮疙瘩的手臂,又捧手哈了口热气,边仰头打量祝政边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