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生地,不知道名字,自然是不知道故乡。
看到盯着他的少女眼睛水蒙蒙的,似是为了他难过。
银古轻笑一声,他考前摸了下少女柔软的头发,感觉到了那如雾如水般的柔软,说:“这种事情没多大关系,人只要知道为谁活着,有人牵挂着你就行了。”
林雪抿了抿唇,她没有说什么,回过头。
但是脑袋被一只大掌用力地揉了下,头发都被揉乱了。
林雪:“……”
看到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五条悟短暂地心虚了一秒,旋即义正言辞:“银古先生也摸了!”
银古凉凉开口:“不要拖我下水啊,五条先生。我可没有把人家发型搞乱。”
*
最后,五条悟没有去烤肉店,反而带着两人到了一家火锅店。
对于五条悟的随意变卦,林雪和银古无声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反正最后是五条悟请客。
三人坐在一家包间里,火锅升腾起的袅袅白雾水汽将屋子熏得暖和,身心都有种懈怠放松的舒适感。
大概都饿了,在吃过一轮后,三人放下了筷子,神情也变得懒洋洋。
银古照常地将烟叼在嘴中,但他没有点火,他幽绿色的眼睛就像是夏天密林中的幽潭,沁着一股森森寒意。
在那只眼睛瞄向了林雪时,林雪心中一紧,等待着银古开口。
过了一小会,银古说:“我先讲一个故事吧。”
五条悟啪啪地鼓着手掌,很是捧场。
“我之前路过一个村庄,遇到了一个磨刀师,他在睡梦中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他做的梦都会在现实中发生,这种梦境被人称之为预言梦。”
林雪知道这个,她曾经在网上查过资料,很多人觉得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都曾经梦过,但科学家将这种称为记忆错觉。
往往,人们又会牵强附会,将不相干的事情与一些细节牵连起来,脑袋读取着太多信息,构成了错误以为存在的记忆,认为是预知。
银古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是他的错觉。磨刀师曾经用这个预言梦的能力为村民们解决很多事情,比如他梦到某位村民的房子要被泥石流冲刷,他跟人说要搬离,最后房子真的坍塌了,庆幸的是那户人早搬走了。他梦到的很多事情都在现实中发生。”
“我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能感知到虫的气息,在进他卧室里时,我闻到了虫的气息,可没有找到在哪。磨刀师的能力就是虫导致的……这听着是很酷炫,五条先生,可现实没有那么美好。”
“虫与人两者本身就是相争的对手,很多时候,虫寄宿在人的身上,夺取人生存空间,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事。”
林雪大概有些明白了,她问:“那不是预言的能力,是虫将他的梦境转变为现实的能力,是吗?”
银古愣了下,无声点了点头。
“虫是寄宿在他的梦中,虫本来就是有实体的。”五条悟托着腮认真地想了下,他右拳击着左掌,彻底悟了。
“阿雪,你猜猜,虫巢穴在哪里?”
林雪想了下,回答:“枕头。”
“答对了,可惜没奖品。”五条悟笑眯眯道。
林雪丝毫没有理会他,继续说:“华国有句话叫做垫高枕头做好梦。枕头还是有很重要的意义,比如在华国古代,男女之间送枕头表达情意。”
五条悟哈哈笑出声,“不是,阿雪,你现在送人枕头,也会让人有非分之想啊。谁会平白无故地送人枕头。”
林雪表情空白一秒,她瞪了五条悟一眼,遂别过脸,不理五条悟了。
银古长叹一口气,继续说:“我当初只是猜到。但因为对这种虫,也就是‘梦野间’不熟悉无法铲除,所以只给了磨刀师药物,让他少做点梦减少虫子寄生壮大数量,以此确保虫与人两者的平衡,但他没有吃。”
林雪打了个冷颤,这是一个走向毁灭的故事。故事到这儿,她已经隐约知道了结局,可矛盾地,她又希望故事结局是欧亨利式的反转。
“磨刀师做了一场梦,梦到村民和妻女染上怪病,那种病让他们皮肤发黑,最后像烂泥一样死去。‘梦野间’数量已经很庞大了,所以这个梦也成为现实。在我再次拜访时,村子变得死寂,只剩下磨刀师一个人。”
讲故事的人目光落在了林雪身上,他眼神很荒凉,却又带着温情的怜悯,他轻声道:“你的身上,同样藏着梦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