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琉璃台上,问心礼已接近尾声。
这个潮汐可能还是无人走无情道。
日渐暗,残霞拖着余炙染红了云天。
“还有谁没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何等的天资悟性。”
“我太虚堂的人都到了。”
“我揽月楼亦是。”
“玄清宗同上。”
……
“我剑宗还有一人。”
“谁?”
“谢无霜。”
高台之上,一人踏云而出。
无花纹素袍如云似雾,飘飘渺渺,长于腰际的乌发似锦,光泽柔和。
眉若远山,长睫浓卷,漆黑的瞳色泛着冷意,气沉如水、好似悬于苍翠寒松之巅的寒月。
清净无染,恍然若仙。
风辞越看着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扫了眼那些仰慕惊艳目光。
欢喜与涩然同时萦上心间。
真的……长大了啊。
谢玉现在站在这里,往后会越站越高。
风姿卓越,举世无双。
要到师兄了吗?
仇灵均并未说过自己那些恋慕,一是谢玉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二是他……自卑。
没有人能配得上这么好师兄。
他想着,偷偷喜欢就好,可真到这一刻,还是生出了些许妄念。
不要走无情道。
……能不能喜欢、哪怕就一点点喜欢灵均?
沈春归还好。
他和谢玉认识不久,虽然有动容,但更多的是对同道中人的欣赏。
无情道也好。
“……”他和谢玉的目光对了下,那道眸光如冬雪秋霜,冷淡肃杀,心口忽然缩了下,再看时谢玉已经走了。
胸口微烫,是惊悸,他颦眉,“幻觉?”
只是一眼而已。
很快。
风辞月是谢玉的师尊。
他来主持谢玉的问心礼:“无霜,你修什么道?”
台上有人。
台下也有人。
各派各宗,各位道君、仙尊。
或笑,或肃穆。
琉璃台,莲花座,仙光渺渺,神乐飘飘。
谢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重生的。
他睡去,再醒来。
过去种种恍然若梦。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有了重生的感觉。
修什么道?
“无……”一字淹没在唇齿间,难以继续。
他受长辈喜欢器重,被精心教养,无忧无虑二十载,应该承担起剑宗长辈的殷殷期盼修无情道的。
谢玉感到了切实的悲怆。
不是他不想修,是这辈子,修不了。
他入魔了……识海中藏锋剑似有所觉,亮起微光,驱散了吞云吐海的魔念。
似有一道人声跨山越海而来,沉静肃冷:“谢无霜。”
谢玉睫毛颤了下。
谁唤他?
……藏锋剑么?
藏锋剑又恢复了沉寂,静静的悬于他的识海。
谢玉恢复了清醒:“多情道。”
他正视风辞月,目光清明,“我修多情道。”
风辞月罕见的泄露了一丝情绪。
不是惊愕,是不解。
谢玉怎么会想修多情道?
他动情了?
对谁动情了?
这些时日围在谢玉身边的……
风辞月压住手,眸色暗沉,仇灵均吗?
他另一个弟子?
凌询确确实实惊讶了。
他皱眉,看向谢玉。
倒不是一定要谢玉无情道,是谢玉应该修无情道才对。
谢玉契合无情道。
凌询传音问神算子:“你怎么看?”
神算子在沈春归出山那天算了一卦。
他铜钱炸裂,在掌心崩出了一条血线:“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
修炼到凌询这种程度,多少会看点天象。
他掐指……只得到了一团乱麻。
云不弃刚才在打瞌睡……现在还是在打瞌睡。
凌询急得火烧眉毛,他还是不紧不慢:“谢玉这种天才修什么道不一样,您少操心了。”
凌询道:“不是……”
他看不惯云不弃这懒洋洋的颓样,甩袖,“你懂什么。”
无情道是飞升稳健的道。
也是当世最强道。
……
无情道修者潜心修行千年即可飞升。
花寻路其实也来了。
她在弟子群里,闻言也是颦眉。
怎么会?
钟声再响,贯穿天地。
众人纷纷行注目礼,七宝琉璃台缓缓飞起,在旋转中逐渐透明变小,化为一抹彩光消失于东隅。
无论众人心思如何,问心礼结束了。
这个潮汐又没有无情道修者。
*
*
仇灵均跟上谢玉:“师兄。”
他是由衷的高兴,谢玉没修无情道,侧头看着谢玉,眉眼弯弯,“我们回去吧。你好久都没回小则峰住了,火雀又胖了好多,它现在好肥。”
问心礼结束后就有段清闲的日子了。
就跟以前一样,他能和谢玉日日待在一起。
谢玉同仇灵均一道:“你又喂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