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恨扶林屿的手臂带他从台阶走到下面的海滩 , 脚触到松软的沙地,林屿远眺海平线, 见到没有边际的海,他感到身心放松, 好像能原谅一切。
他俩坐在离海水不近不远的沙滩上,林屿拿一小截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棍,在原地戳了一会儿,就挖到两片大小不一、内里炫着彩光的贝壳,当即分给周恨一片。
周恨捏着林屿给的这一片大一些的贝壳,笑道:“ 这玩意儿在这数不清,你还想要,我去给你扒一筐来。 ”
林屿摇头,认真的解释:“ 不一样,这是、 是我捡到的第、 第一片, 有纪念、 意义。 ”
周恨变着调“哦”一声,变魔术似的在林屿面前摊开手心:“这个,也是我捡到的第一个小玩意儿,送你了。 ”
一枚鸡蛋大小的精致海螺躺在周恨手心,厚实的壳,内里有珍珠色的光泽,外面有砖红花纹,刺状的凸起使这小东西看起来更加别致。
林屿没出息的盯着, “ 好、 好漂亮。 ”
周恨笑出声, 帅脸上尽是笑意,林屿真的很好骗,但又像小孩一样纯真,他把小海螺放在林屿头发上顶着,林屿便木头人似的不敢动了。
“ 谢谢、恨哥。”林屿眉眼弯弯地看着周恨。
周恨心说这两天林屿都快变成只会说谢谢的机器人了。
平静的海滩只有海浪拍打的声响,林屿突然释怀了,他冲动的想要在此情此景把心中的郁结吐露给周恨。
“ 其实、 我、不是天生、 天生结巴的。 ”
周恨意外的看向他,林屿平静的望着海,不疾不徐的说着。
“ 我爸爸、 出轨,小时候他、他带我去、吃麦当劳 ,还有一、一个陌生、阿姨,后来、 后来那个阿姨、 给我买好多、好多玩具 ,妈妈知道、 知道以后,跳楼了。 ”
面对周恨发怔的眼神,林屿继续坦白。
“外婆说、妈妈的心理、早就有问题,但是我、 我觉得,是我多嘴、 和妈妈说了、 说了爸爸和阿姨、 带我去游乐园,才导致我妈妈、 崩溃。 ”
“ 都怪我、 那之后,我说话、 总是、总是这样。 ”
妈妈自杀的时候林屿只有六岁,他认为都是自己多嘴 ,妈妈才终于心灰意冷看尽红尘,生母的自杀给他留下巨大阴影,从那开始,六岁的小孩子就抗拒开口讲话了。
在他爸爸林东风领那个阿姨和林屿同住一个屋檐下之后, 从前在外面对林屿有求必应宠爱有加的女人终于摘掉她虚伪的面具。
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不照顾林屿,无视他饿肚子还是生病。
再之后因为想尽办法也怀不上自己的孩子,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林屿身上,不准林屿和别的小孩来往, 把幼小的林屿关进密闭幽黑的储藏室,最长时间直接关了林屿一整天,开始时林屿还会大哭大闹,后来便直接晕倒在里面。
林东风一年三百多天都在出差,在林屿第一次向他告状后,女人趁林东风不在家,又开始对林屿拳脚相向。
妈妈去世的第一年 ,在继母日夜的精神虐待与身体虐待的双重伤害下,林屿终于不再是那个爱笑爱哭阳光开朗的小朋友。
当林东风终于发现儿子的异常,已经过去一年,这一年里林屿几乎只同人说过几句话, 再当他开口时,小孩子便已经不能流畅的将一句话说完。
后悔不已的父亲带着结结巴巴、眼神毫无光彩的儿子去看医生, 被告知自己儿子这是心理障碍, 还有抑郁的倾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在林东风铁了心要和女人离婚的情况下,女人跪着向他保证不会再虐待林屿 , 林东风终究还是没和女人离婚。
林屿在那之后虽然没有再挨打,但也在压抑、无助、孤寂的童年里跌撞长大, 林东风带他辗转许多医院和心理医生,结巴的症状也不见好转,反而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远。
在林屿十六岁这年,他的继母又故技重施,自导自演后将林屿推出了他的家门,被林东风亲自送来这里。
听完林屿自述完童年的周恨目光深沉的凝视了林屿很久很久,最终抬起手,原本想捏捏林屿的脸蛋,中途却把温热宽厚的手掌放在脑袋上, 怜悯的抚摸小兔子的头发。
“ 船都是往前开的,不要再回望你背后的泥泞, 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林屿脑袋上顶着周恨的手掌,听他这样安慰自己,不自觉笑了出来,眼角却噙着泪。
那天他们在海边待到太阳消失在海平面才回去, 身上都带着大海的味道,便都准备洗个澡。
林屿先进浴室,周恨原本玩着自己的手机,偶然侧目,蒸腾的水汽给磨砂玻璃又增加了一层朦胧感。
模糊的身影时隐时现, 伴随着浴室的水声,周恨的嗓子发痒,后颈的腺体剧烈跳动, 抑制不住地渗透出Alpha的信息素,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收回目光。
过了一会儿,林屿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出来,不合身的浴袍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 一迈腿,膝盖上怕进水而裹住腿的保鲜膜也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