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知云织是怎么发现血玉骢不对劲的，她单独骑马出去那次？离玉心中的疑问只能自己猜想。

监罚的仙官说，“陛下对天妃娘娘是有情的。”

天君知道云织刺伤血玉骢后气的一掌将手边的案几拍的粉碎，云织淡定自若的对天君说，“是的，是我。”时，天君却连一句重话也没说。

在九天府司法的元老们狠狠的参了云织一本，天君自己生了半日的闷气，强压怒火，命人写了判书。

出发监罚前天君交待，“待她到了凡间，帮她找个清静安宁的地方，时常照看着，不要让她受苦。”

云织在凡间一处深山里清修，到第三年，那里突然雪崩，云织失踪。

仙官与司命抱着领重罪的心去与天君通报此事，司命安慰天君，“看命格簿子娘娘还在人间某处的，只是现在一时找不见了，陛下不要太过担心……”

天君突然问监罚的仙官，“她被罚时说了什么没有？”

仙官转述当日云织的话，天君长长叹口气，“不知是不是她不愿意回来了……”，说完提笔在那判书上一笔一停的写，百年之后，再相见，或如陌路。

离玉问，“你是说云织失踪是她自己走了的？”

监罚的仙官点头，“小仙亲自带人去清理，像是天妃娘娘雪崩之前就已经出了山…”

紫织听完苦笑，“陌路，不知今日天君见了师姐，是不是形如陌路，既然是相爱，为何生时要这样赌气。如今再以这样让人辛酸的方式相见。”

转眼一个白天过去，听完三个人讲的故事，加上墨玉给的消息，离玉也大概看了个明白，所以云织在凡间三年等不到天君去看她就赌气出了那清静安宁的地方，结果遇到天劫，不知在何处蒙难，只留下一缕残魂。可是赌气也好，执念也罢，十万年，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再见天君一面。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半边天空，今日当值的星君看来颇有几分写意画的功底，将云霞布成一片山水图。

老天君驾到，皓阳君在一旁恭迎，紫织赌气远远的站在回廊拐角不上来行礼。墨玉君还是那一身白衣青衫书生打扮，彬彬有礼的跟在老天君身后。

听了几个人描述老天君的样子，真人还是比离玉想的威风气派，身材高大，肩膀宽厚，样貌刚毅，只是额角有一缕白发，眼眸中难掩沧桑之感。离玉想，嗯，有点像父君的眼神。老天君穿着一身白袍，领口衣袖绣着同云织衣服上一样的云纹。

摆手叫离玉起身，天君的目光却从落地就一直在云织身上，走到离云织还有三四步时停下，定定的看着她。

云织自天君落地目光就一直在天君身上，两人之间隔了三步，就那么互相望着。良久，云织的大眼中雾气越来越重，牵动嘴角笑的时候，两行泪也滑到腮边。

天君走上前，抬手想帮她擦泪，手却穿过云织的脸。天君开口，“你…比走时，瘦了。”

云织摇头，又点头，抬手滑过天君的衣领，再轻轻抬手抚过那一缕白发。天君说，“本君老了，你看你做的衣服，穿了这么久，还同新的一样。”

云织点头，眼泪不断涌出。

天君叹口气，“本君，欠你，欠你一声抱歉，本君没有照顾好你。你若是没有遇到我……”

云织抬手至天君唇边示意他不要再说，拼命摇头。含泪望着天君，眼中迷蒙，神色有沧桑，有满足，有痛苦，有欣慰。

良久，云织看向离玉。

离玉走到她身旁，云织伸手握住离玉左腕上的伞印。

“陛下，娘娘说您不欠她什么，倒是她欠您太多，叫您无论如何原谅她，原谅她没有好好照顾您。娘娘还说，她一生所有最幸福的日子，都是同陛下您一起度过的……娘娘说，叫陛下忘了她。”

天君目色悲痛的皱眉，对云织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本君虽老了，却不会忘事，绝不会，忘了你。”说完缓缓朝云织伸出右手。

云织眼中蓄满泪水，低头从袖子中拿出两样东西，乌木簪子，和一个精巧的漆木匣子，将匣子放在离玉手上，郑重的点了点头，接着把簪子放在天君手中，轻轻牵着天君走至湖心，自己双手放在天君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