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湛平静的打量她,白婵心口怦怦的跳。
镇定,都是女的,怕啥,嫂嫂只是突然没了家人,没了丈夫,才这么冷漠自闭。
别怕,用实际行动温暖他。
最重要的是原著里提到,白林松那货见祈妩貌美,总想半夜偷香窃玉,还险些成功了。
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发生。
“嫂嫂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睡相很好的,躺下去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人又小,不占地方,绝对不踢你肚子。”白婵一手抱着小被子,举手发誓。
祈湛侧头看了茯苓一眼,茯苓会意,伸手将白婵转了个方向,推着往外走。
“二姑娘,我们郡主不习惯和人睡,也不怕鬼怪的,您自己睡吧。”
白婵用脚蹭着地,努力扭头去看祈湛:“我不走,我自己睡不着。”
眼见这要被推出去,她赶忙扒住门框,可怜巴巴的瞅着祈湛:“是我怕,是我怕,我想跟嫂嫂睡。”
祈湛薄唇轻启,说了她进来的第一句话:“我不想。”声音又低又冷。
厢房里静了一瞬。
白婵扒着门框的手指被掰开,茯苓从外头把门带上,站在门口像一尊冷冰冰的佛。
“二姑娘还是回去睡吧,天寒地冻的。”
白婵抱着小被子倔强的摇头,缩着身子靠近门边上不理她。
茯苓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白婵就在外头蹲了半个时辰。凛冽的北风吹得人脸生疼,她在萧北待惯常,这二姑娘却是娇养的,不信忍得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头传来祈湛的声音。
“茯苓,你去休息。”
茯苓看了依旧蹲着的白婵,顿了一瞬,最后问一遍:“二姑娘走不走?”
白婵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头,仰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茯苓无语,自己走了。
冬夜寂静无声,风一阵赛一阵的寒。
白婵幽怨的回头看着门内的火光。
再忍忍,嫂嫂人美心肯定也善,忍一时海阔天空!
厢房里的灯突然熄了,屋里屋外一片漆黑,白婵欲哭无泪。
天渐沉,夜越冷。
赶了十几天的路,再强悍的人也散架了,更何况祈湛这破布身子,头才沾着床就有些昏昏欲睡,临了才想起头发还湿着,他也懒得动,调转方向,将发丝对着床弦,睡了过去。
迷蒙间又回到了漫天大雪的巫山峡谷,喊杀声震天,萧北将士的血蜿蜒成一道红沟,祈湛躺在尸山血海里,后脖颈一片湿濡。
父亲用力扒着他,努力的想将他尸堆里拉出来,北风呼啸,铁蹄声越来越近。刺刀刺入皮肉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敌人的奸笑声在耳边回荡,父亲背着他奋力奔跑,铁骑将他们围住。
他们的后边是沉静的地下冰河,前头无路可走。
敌人冲过来的那一刻,俩人捡起地上的刀发狠的厮杀。
宁愿战死,也绝不做俘虏。
萧北的儿郎没有孬种!
漫天的箭羽急射而来,父亲被射成了窟窿,挡在他身前朝着暗河坠去。
耳边是父亲的叹息声,他说:“照顾好你阿娘。”
然而阿娘也死了!
暗河的水浸润成猩红色,寒意满怀恶意的侵入骨髓,祈湛冷得浑身发抖,他努力的睁开眼——还不能死,萧北的三万铁骑,他父亲,白瞿不能白死!
他要活着!
脑中纷乱的记忆涌入,母妃,阿妩,白瞿的脸依次重叠交错。
“我们的阿湛要快快长高啊!”
“大哥背带着我跑马吧?”
“若是能去上京,帮我看看妹妹。”
猛然睁开眼,床头坐着一个人,脸贴着他的脸,呼吸可闻。
祈湛想也不想,直接扼住来人脖颈,调转方向将人抵住。发狠的似要将人掐死!
“咳咳咳.....嫂...嫂...嫂...”身下的人剧烈的挣扎,温热的手努力攀上他冰冷的手。
祈湛满脸阴鸷,手越收越紧。
“白...瞿..”
听到这个名字祈湛猛然清醒。
“若是能去上京,帮我看看妹妹。”
他手上力道遽然松懈,黑暗里,白婵咳嗽两声,吓得从他身下爬开,滚到床的最里面,猫着一双杏眼防备的盯着他。
嫂嫂太凶残了!!!
祈湛平复心中戾气,压着嗓子问:“你方才干嘛?”
白婵又往里头缩了缩,直到背抵住墙壁动不了了,才支吾道:“我听到你做噩梦了.....”
“你额头好冷,...手也冷。”我就想给你暖暖。
在冰河里泡了两天两夜能不冷吗?
“你很怕我?”
语气冰冷,神色平静。
白婵是有些怕他,这人冷冰冰的不像个女人,像一把尖利没有情感的冰刀!
对,就是冰刀!
但这话不能说。
“不怕,我担心嫂嫂!”
黑暗里传来轻微的嗤笑声,白婵抖了抖,然后床也跟着抖了抖,黑暗里那人很自然的躺在被子里睡了。
白婵犹豫一秒,也迅速躺了下去。
在外头吹了许久的风,这会儿早就困了,不到两秒平稳的呼吸传来,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暖的甜香。
同一张床上,一冷一暖,两个极端!
睡到半夜,祈湛后悔刚刚没把她掐死。
躺下去什么姿势起来还是什么姿势?躺下去朝着他谁的,这会儿脚到了他头顶,是没踢肚子,头被她踢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