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眯眼沉思,忽然面色凝重起来,“沈风风携所谓密旨而来,金家与阿达木部落牵连,金玉一也来了渡陵关,南朝粮草多次遇袭,北朝深陷其中,这背后种种,绝不简单,所有一切的源头皆来自父皇临时起意发兵边关,这背后绝非金家可筹谋,只怕还有宫中之人牵扯其中,御,传信给十五,盯紧前朝与后宫的来往,我会写一封家书,你快马送回京城,交给母后。”
“是,殿下。”
说完,御有些欲言又止,卫玠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是,殿下,属下是觉得,金家是您的母族,殿下既然提前知晓,何不敲打一番,或者从金家入手,劝诫金家戴罪立功,也可为您保存实力,日后问鼎皇位才更有保障,否则,三皇子和贤妃那边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金家姨娘,目光短浅,妇人之见,入赘而来的方思成更是胸无远谋,愚笨至极,从前富可敌国荣华一时的金家眼看就要败落,小辈中总算出了个金玉一管理家业,才使得金家渐渐恢复从前的盛况,我这个表弟聪明老成,会筹谋算计,可也染上不少疑心病,金家姨娘与母后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关系势同水火,即便有外祖母从中调和,这么些年来依旧水火不和,在外面人看来,金家与母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浓于水,可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金玉一必定会怀疑我会因着皇子身份趁机发难金家,博得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御道:“那殿下就这么看着金家深陷漩涡?”
卫玠沉默片刻,淡淡道:“金家是被判罪还是被赦罪,选择权在金玉一手上。”
御不解道:“可殿下方才不是还说金玉一会怀疑殿下么?”
卫玠淡笑:“所以,咱们得逼一逼他,要让他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与下一辈无关。”
御拱手:“属下明白,一旦发现金玉一的踪迹,当即汇报。”
“我想,应该很快就会相见的。”卫玠淡淡说完,忽然道:“上次交给你的飞镖,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这飞镖上的纹路有些特别,属下正在一一调查,连同上次殿下密信交代的私矿一事,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卫玠点头:“好,查到了尽快交给我,这里的事解决完,就该清扫幽州关的魑魅魍魉了。”
说完,眸底闪过一道森冷的寒光。
“走吧,与十三接头。”
……
“不要,不要~”
小襄神情扭曲,一脸惊恐,闭着眼喃喃喊道。
梦中。
街道上富丽繁华,人声鼎沸,小襄抱着红色貔貅荷包吃吃买买,十分高兴。
忽然,她察觉到背后一道森冷的目光,可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一转过身来,那道阴冷的视线又直直盯在背后,那种感觉,仿佛被饿狼盯上一般,令她脊背僵硬,浑身发寒。
她拨开人群,开始拼命奔跑,可不管跑到那里,那个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她。
她拼命跑,耳边全是自己体力不支的喘气声,可跑着跑着,拐过一个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向一把大弯刀,只觉得脖颈一亮,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
她倒在地上,感受生命在一点点消逝,视线也渐渐模糊。
面前那人一身黑衣,从头蒙到脚,只露出一双浓黑的眉毛以及一双狰狞阴鸷的眼睛。
目光随着血液流淌渐渐涣散,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人,居然是关在囚牢中的关邻。
见她还苟延残喘,“关邻”举起弯刀,眸色一厉,凶狠的朝着她的脖子砍来……
“啊!!!!”
小襄猛的从梦中惊醒,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肩膀不停的颤抖。
意识恍惚了几秒以后,小襄才松了几口气,艰涩的吞咽一口口水,拢着被子蜷缩起来。
天气仿佛变冷了,夏天里,感觉盖着被子都像赤足走在冰寒的雪地里一样
小襄用被子裹着脖子,神情有些呆滞。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双冰冷的视线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在她身边爆炸。
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祸患~
脑海中冲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卫玠。
她连忙下床,拨开珠帘,却发现卫玠早已出门去了。
小襄抓了把鸡窝头,穿上衣服出门,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言生的踪影,最后无可奈何,只得回屋。
珠帘噼里啪啦撞击,小襄甩掉脚上的鞋子,重新缩回被子,尚有余温的被窝令她十分满足。
她狐疑的往外瞧了瞧,如今还不到十月,天气就已经这么冷了,又是什么bug吗?
改天她可得好好问问疯老头。
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着言生和卫玠,看来,这件事,她得靠自己解决。
小襄托腮想了想,记起今天正是她与公赢般约定好的日子,找了几件厚实的外衣穿上,小襄直奔厨房而去。
小襄拿着刚出炉的鲜肉包子,边走边啃,一路上都在留意身后的动静。
刚开始还算太平,身后并没有人跟踪,可走着走着,那道冰冷的视线便出现了,回想起梦里血淋淋的场面,小襄不由得浑身发寒,她强装镇定,一路驻足在摊贩前假意观望,不经意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瞧见。
一来二回,她都有些精神错乱了!
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可当她一转身,那道视线便立即出现,她浑身一震,叫苦不迭。
这是个狼人啊!
小襄稳了稳心神,脚步一转,往闹市区走去。
碧色楼二楼临街雅阁。
临街雕花木窗微敞,徐徐凉风吹拂起雅阁内的浅青色纱帘,暗香浮动,琴音撩人。
卫玠端坐在茶桌边,一身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长条金色云纹,腰间束着嵌玉黑色鎏金腰带,头佩玄铁黑冠,面色冷淡,眉目俊朗,华贵的金色衬得他愈发气质尊贵,不怒自威。
他眸子淡淡扫了眼对面的男子,二十三四的年纪,一身飘逸长袍,衬得他慵懒的身姿越发不羁狂放,眸色内敛,眉毛张扬,隐隐露出一丝谋算。
白衣男子迎上他的视线,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香茗,挑眉道:“许久不见二殿下,原以为二殿下今日找上门,会有什么话交代,怎么?就这么直直瞧着在下,怕是有些失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