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吵扰。
鸣鼓,骚扰的动作此起彼伏,并且是接连不断的上来,后方还跟着一些抬着云梯的工兵。
因为军制的调整,工兵的出现标志尽可能的减少民夫的征发,也算是应昭爱民的一个体现。
当然,农兵属于辅兵,一般情况下,开战的时候自愿从军。
动员调令下去,愿意从军的都能分地。
战死也有抚恤,与正兵同。
所以关中附近的土地上,很多农兵很乐意参战。
这也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骚扰。
尤其是现在,冲上来的不是正兵,而是辅兵,然后咋咋呼呼一波就撤回来,在以此轮流往返,吓得敌人吃个饭都不安生。
但只要你松懈,说不定城头某个角落就被架了云梯打上去了。
典型的狼群战术变种。
人数较少的关东军,只能咬牙切齿的严防死守,不给敌人任何一点机会。
李涛带队上来,看到了胡乱啃着饼子的士兵,以及正在咬着一块肉干,盯着下方动向的杨忠。
“如何了杨将军?”李涛看了一眼进进出出,就是蹭蹭的天策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方在疲惫我军。”杨忠吃完手里的肉干,又喝了一碗水,将碗递给身边亲卫,“宇文泰是鲜卑人出身,是太子手下大将,尽得太子狼群战术真传。我在雁门关守备柔然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此人是如何用三千骑,硬生生拖垮柔然万人的。”
“现在,他打武关,就是经常用这种袭扰的战术,一次次假意上来,一次次降低我等士气和精神,只要找到机会,那就是左中右三个方向一哄而上,丝毫不会有任何的留手余地。”
杨忠与宇文泰早在三年前就见过,但也不曾打过交道。
毕竟他是弘农杨氏这代旁支,属于武力代表,嫡系主要是经营学术和入朝为官。
不过入朝为官,却一直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只因为在政治上,弘农杨氏倾向于关陇所以地位尴尬。
而军事上,杨忠这一脉最厉害的人,则是洛阳派系,而杨忠本人偏向关东世家集团。
弘农杨氏内部,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分裂,但因为双方都没有做大,也还算安稳。
当然,这一手雷还是太祖埋的。
太祖的时候,弘农杨氏被拆,嫡系入京,旁支分散,一部分入蜀,一部分填余干(今江西上饶),一部分则是丢去了闽南跟当地的林氏黄氏大族争夺土地,最后一部分就留在了华阴县和洛阳。
虽然郡望都是弘农杨氏,但堂号就有了不少变化。
杨忠为洛阳堂,弘农杨氏嫡系叫做京兆堂,而留在祖地的被嫡系降等为华阴堂,惹来了分支的布满。
但嫡系才不管,他们反而压缩了华阴堂举孝廉的名额,用来增加自己入朝为官的子弟数量。
很大程度上,太祖埋的雷,经过一百年的酝酿,即将爆炸。
地处关东关陇争夺的焦点区域,很多世家其实已经在分裂边缘了。
即便如此,但杨忠本人,依旧有着世家子弟该有的骄傲,不屑和宇文泰这种边陲崛起的蛮夷部落首脑交流。
但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居然是在武关这种军事要地。
自己还被压着打。
太憋屈了!
杨忠面不改色,但内心愤愤,李涛则是警惕盯着下方。
发现对方就是这样尝试突袭,冲入一箭之地之后,在城下互射几次,然后撤回来。
接着五到十分钟突然再安排人冲上来。
但是走到一半鸣金收兵,这就很考验士兵的协调性了,毕竟任何冷兵器时代,鸣金收兵,最容易出事。
一个不小心,就是全线溃败。
但改进之后的操训方式,就显得尤为简单,不就是听到鸣金声,快速列阵聚拢,集团集团的转身,正步走,小跑离开嘛。
对于每天都有操练的天策军和农兵而言,花架子一样的列阵,还是很唬人的。
反正武关上的杨忠军队不敢下来决战,那宇文泰就这么每天溜几圈,权当战场实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