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追过境来的是你。”穆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并不怎么慌乱。
青木在穆卡的对面坐下来,把美人放在膝上,对美人说:“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朵罂粟了。”
美人瞪着眼睛看着穆卡:“青木耶耶,最后一朵,我可以看着你割吗?”
“可以。”青木说。
“呵呵,你们好像吃定我了。”穆卡还是那样斯文,就连掏枪的的样子都像个绅士。他手里的斯密斯维森500手枪很新,锃亮的枪漆就像跟喷上去的,还能闻到淡淡的枪油的味道。
“吴索吞已经完蛋了。”青木说。
“谢谢你帮我干掉吴索吞,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取代他。”穆卡笑着晃了晃黑洞洞的枪口,“你不应该把枪扔掉的。”
“我进吴索吞的将军府前也没有带枪。”青木说。
穆卡不屑地笑笑说:“我和吴索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吴索吞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的眼里只有枪、白粉和女人。他以为自己是土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却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自律和足够开阔的眼界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
“我跟他不一样。我从小发愤读书,我从南亚到欧洲,后来又去非洲和美洲。我在世界上最好的学校和最好的实验室呆过,如果我愿意,世界五百强里面的公司高管位置随便我挑。但那又算什么呢?我放弃了看似风光实则无聊的工作机会和资本世界的**生活,回到这里,我只想通过我的努力来改变这片贫穷、愚昧、落后的土地。”
“我知道靠鸦片是不可能让这里获得长久的和平富裕的,但这里除了鸦片什么都没有。无能的政府帮不了我们,金三角的毒贩和海外的资本家们只看到罂粟花开带给他们的利润,因而无限剥削我们的剩余价值。”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我们需要靠鸦片和海洛因来完成原始积累。当年的日不落帝国不是也对你们的国家发动过鸦片战争吗?哪个帝国不是依靠血腥和侵略才发展起来的呢?”
“我不抽烟、不喝酒、不碰白粉。除了杜鹃,我也没碰过别的女人。我的餐桌上从来不超过三个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我要解放他们!终有一天,我们要把自己的旗帜插在我们的土地上,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站起来了!你们谁也别想再欺凌我们!”
穆卡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起来,尽管动作和声音依然优雅,眼角却溢出了热泪。
“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一位诗人。他有一首诗,叫做我爱这土地。”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他朗诵起来,就像他当初在芒甸派出所里朗诵虞美人的时候那样,声音沉郁,气息悠长,好像他此刻正站在朗读者的舞台上一样。
青木静静地等他念完诗,说:“你的理想值得敬佩,但是你的手段令人发指!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的毒品害得家破人亡的家庭?”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没人逼着他们吸毒。优秀的人都是可以出淤泥而不染的。”
“就像你一样吗?”青木冷笑道。
穆卡自信地笑笑,不再说话。
青木摇了摇头说:“那么那些女孩呢?就为了你那个什么狗屁理想,你拿她们当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送给吴索吞当礼物、卖到娼街去当妓女,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
“伟大的事业总要有牺牲。她们的生命已经因此而有了价值,比那些在都市的纸醉金迷里腐烂的人要高贵得多!”穆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