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现原形了(1 / 1)祸国妖姬(穿书)首页

陈大夫人接到消息匆匆赶回家门,永宁公主的澄心院已炸开了锅。    永宁公主肃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冰冷,其余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倒是苏心玥款款的站起身来,端了一杯热茶递去,“外祖母您喝点茶润润喉咙,别气坏了身子。”    二房三房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事情明明都和宜安县主脱不了干系,亏她还能这样光彩照人、言笑自若。为甚么事需要润喉咙?还怕永宁公主等会儿没力气骂人么!    陈大夫人管不着苏心玥如何得意,目光着落在厅中跪着的两个人影上。陈启之耷拉着头,身上仍是湿淋淋的,也没人顾得上给他擦一擦;陈萃如究竟是个女孩子,更兼体弱,适才被人从湖中捞起后,身子便一直簌簌发抖,嘴唇也冻得发紫。不知是哪一个慈心,许她用一床棉被裹着,可是这副模样也够狼狈的了。    陈大夫人既心疼儿子,又心疼女儿,此时也不好将他们搀起来,只得望着永宁公主陪笑道:“不知两个孩子犯了何事,老太太要这样罚他们?”    心底寻思着:萃如与启之平日里或许稍稍顽劣了些,就算有何处得罪了老太太,也犯不着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出丑——多半还是苏心玥在其中进谗的缘故。    永宁公主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冷冷说道:“这便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女,把咱们陈家的脸都丢尽了。归根究底,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陈大夫人恍若给老人家扇了一巴掌,且是当着两个弟媳妇的面,不由得又羞又臊,忍住气道:“老太太这话我就不懂了。”    总得有人出来解释。    苏心玥平和的开口,“舅母有所不知,适才我与如表妹在湖畔游玩,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她睃了陈启之一眼,看得那人羞缩的低下头去,说道:“大表哥也在其中。”    苏心玥原本的衣裳已经湿透,适才去偏厅换了一件鹅黄色衫裙,看上去柔和又甜美,可是她的声音却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温度。    多半是小孩子之间的口角……陈大夫人琢磨着,因笑道:“原来是为这等小事,这也不值得兴师动众呀!”    “舅母您错了,这不是小事,且关乎您外甥女的清誉。”苏心玥从容说道,“实不相瞒,我是被如表妹故意推入水中的,而大表哥,更是一早就潜伏在荷荡中。”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即便不说,众人也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气:从前倒是听说有谁家的小姐妄图攀上公子王孙,刻意制造这类落水意外的,没想到陈家的大房也做出这种事来,还是兄妹俩齐齐上阵,真是用心良苦。    陈大夫人接触到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保养得宜的粉脸紫涨成猪肝色,既恨儿女无知,做出这等丢人丑事来,又恨苏心玥口没遮拦,这样的话也敢往外说——这女孩子究竟要不要脸?    不假思索的,陈大夫人快步上前,给那跪坐的两人一人一个耳光,狠狠骂道:“糊涂东西!连你们的表亲也敢算计,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又指着陈启之的鼻子慷慨陈词,“枉你读了许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纵使你心悦你表妹,何不明公正气提亲,却在背地里这样毛手毛脚,你父亲知道了也不能饶你!”    众人听她言语虽然粗卤,字字句句却都在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由得各自冷笑。    无奈陈萃如并不能体会母亲的良苦用心,捂着红肿的脸颊呜呜咽咽,“母亲只知道骂咱们,却不知女儿也受了许多苦楚,适才我也是被人推堕水中的……”    她正要从人群里指认出魏曜来,永宁公主已听得不耐烦,断然喝道:“够了,做错事不知悔改,反而诸多狡辩,你再多言,我便命人将你关押到柴房去!”    永宁公主年轻时便是个泼辣性子,如今老了虽收敛些许,谁要是惹恼了她,她可真做得出来的。    陈萃如吓得赶忙噤声。    这厢永宁公主皱眉看着陈大夫人,“你教养出的儿女,犯下如此大过,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陈大夫人当然希望尽力保全两个孩子,她慎重的看向婆母,笑容有些僵硬,“此事的确是启之有过在先,但毕竟是咱们家里的事,闹大了总归不好听,不如……”    她横一横心,说出自己的主意:“不如就让启之娶了玥儿,如此玥儿的名誉可以保全,嫁进咱家来,咱们也能好好补偿。”    其实遇上这种事,多半还是女子更吃亏一些,所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一个女子的清名但凡受到损害,做妻做妾还不是凭男方一句话的事。不过苏心玥家世出众,要她作妾是委屈了些,自然得许以正妻之位。    因此陈大夫人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多么宽宏大量呢。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虽精,结果却总有出人意料的,永宁公主照脸啐了一口,冷声道:“亏你有脸说出此话来!莫说今日出了这桩事,即便没有,启之也配不上玥儿,你莫打错了主意!”    陈大夫人做了多年的儿媳妇,早已磨炼出一副金刚不坏的脸皮,她掏出手绢拭了拭面上唾涎,腆容微笑道:“老太太,您虽然替外甥女不值,但此刻还有更好的法子么?不妨您问一问外甥女自己的意思,看她是否情愿。”    陈大夫人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照她的考量,苏心玥但凡有点机灵劲,就该懂得顺势而为才是最好的出路,否则今日之事一旦传出来,还有谁家的男子敢要她?凭她生得再好也不中用。    可惜她错估了苏心玥的决心,苏心玥既然敢将此事捅穿,就已经做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她哀恳的抓着永宁公主的手背,凄然道:“外祖母,我求您开开恩,准许玥儿落发出家吧,我实在不愿在京城待下去。”    一面说着,那眼泪便如断线珠子似的下来,落在雪色的肌肤上,如梨花带雨一般摧人心肝。    永宁公主爱怜的摸了摸她的鬓发,既可怜外孙女的苦况,又对大房的恬不知耻恨入骨髓。    她微微阖目,片刻后方睁开,决然说道:“萃如不知教训,行出此等荒诞不经之事,败坏我陈家家风,即日起,送她去杭州家庙思过,至于启之……”    陈大夫人没想到苏心玥掉了几滴眼泪,老太太就决心发落自己的孙儿,这一老一小配合的也太周密了些。更可气的是这个外甥女,平日里跋扈得不可一世,这会子偏偏装出娇娇怯怯的模样来,给谁看哪?    偏偏老太太就爱吃这一套。    陈大夫人觉得胸口又疼起来,可她哪顾得上治心疼的毛病,眼下要紧的是保住启之,不能让老太太真个下狠心处置他;至于萃如,总归是个女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倒是从轻的。    计议已定,陈大夫人便揪着儿子数落起来,“你怎么这样颟顸,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萃如虽是你的亲妹妹,她也未必是诚心帮你,你怎能样样都听她的呢?这下连你姑父一家也得罪了,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    陈萃如一听这话不妥,竟是把自己当做了罪魁祸首,正要寻母亲问个清楚,谁知陈大夫人理也不理她,一路膝行上前,悲悲切切的泣诉道:“老太太要处置萃如,媳妇无话可说,谁叫我养出这样不逊的女儿;可启之明年就要秋试了,难道老太太连个中举的机会也不给他,无论他成不成器,总归是咱们陈家恢复家声的一条出路,您总得让他想法子将功补过,否则老爷在山西怕是也不能心安哪!”    陈大夫人哭得声嘶气噎,头上的发髻也松散了,任谁都看得出她身为人母的凄凉与无奈。    苏心玥看出永宁公主的犹豫,牺牲一个不相干的女儿不算什么,但陈启之的确是大老爷夫妇的心头肉。为了陈家,永宁公主难免会有些踌躇。    总不能两人比赛着哭,只好彼此各退一步。苏心玥望着外祖母,缓缓点了点头。    陈大夫人看出一线生机,唯恐永宁公主再改变心意,忙忙的收住泪,吩咐道:“来人,为如姐儿收拾行装,明日即送她去杭州。”    她心乱如麻,甚至不敢看女儿的脸色。    陈萃如此时才明白自己已成一枚弃子:说是思过,其实无非是将她草草嫁到外地去,以后说不定再也回不了京城,非止如此,一个得不到娘家恤助的女儿,她如何能在夫家立足?无非是看人眼色过活而已。    这一切都是苏心玥害的!    陈萃如盯着她那张洁白无瑕的面孔,恨不得在上头狠狠抓伤几道,让她美丽的脸成为一张破布。    可是她不能,她得罪不起苏心玥,尤其是在场的人都帮着她的情况下,她不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    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陈萃如将矛头对准站在苏心玥身边的青衣小厮,都因此人多管闲事,否则事情早就圆满干净的结束了。    她狠狠盯着那张平淡面孔,恨不得在上头咬出几个血洞来。    她真的这么做了。原本跪坐着的女孩子忽然一跃而起,奋力朝苏心玥身旁扑去,虽不曾下口,却伸出又尖又长的指甲,用力在那人脸上抓了几道。    指尖滑腻的触感令陈萃如一阵恍惚,那仿佛不是活人的脸,而是胶泥一类制成的颜料。    原本沾了水的泥膏被陈萃如的乱抓乱挠渐渐抹开,现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如玉山灼灼,让人莫敢逼视。    陈萃如吃吃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