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看向他,似笑非笑:“有多少人为你这张脸花过钱?”
吴惟安努力想了想:“太多,不记得了。”
他为自己画的这张脸,初衷就是为了赚银子。
纪云汐:“只卖艺?”
吴惟安:“自然,夫人可能不知,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纪云汐:“呵呵。”
夜已深。
吴惟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纪云汐满大街小巷找猫。
一炷香之后,纪云汐停下了脚步。
如果她带了计步器,这一天,她怕是走了起码三万步了。
吴惟安偏头看她:“怎么了?”
纪云汐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吴惟安轻轻耸肩:“那要问猫了。”
纪云汐:“?”
吴惟安:“这猫一年要丢个两三回,一次比一次难找。有一回圆管事调了不少人都没找到,还是雪竹来了一趟。”
纪云汐:“然后呢?”
吴惟安:“雪竹找了三日。”
纪云汐:“哦,那看来真的挺难找。”
吴惟安:“是啊。”
猫向来身姿灵活,这黑猫这些年一直和人类高手交手,更是猫中翘楚。
而且这猫白日不出动,晚间才活动。再加上它黑得很,一身皮毛完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更是难找。
纪云汐冷静道:“我有办法。”
……
一炷香后,吴惟安提着的灯笼被换下,改为用线绑了个铃铛。
走动间,铃铛叮铃铃作响,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吴惟安晃着简易版‘逗猫棒’,问纪云汐:“真的有用?”
纪云汐有气无力:“试试。”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漫天星空,在反思。
她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会想买下他和他的势力?
她又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答应和他一起出来找猫?
吴惟安看向后头靠着墙一动不动的人:“怎么了?”
纪云汐静静看着他:“我后悔了。”
吴惟安轻笑,他走回去,将手里绑着铃铛的‘逗猫棒’递给她,蹲下身子:“上来罢。”
纪云汐安静半晌,还是趴了上去。
吴惟安轻巧将她背起:“刚刚就说背你,你偏不要。”
纪云汐:“闭嘴。”
吴惟安:“我本还想和你仔细说说渝州。”
纪云汐顿了下:“你说。”
吴惟安扬了扬唇角:“渝州以王婆婆为首,若王婆婆死了,便让她孙女来。王家消息最为灵通,渝州有哪些青年才俊她们都知晓,而后从里头挑人。”
纪云汐轻轻嗯了一声:“你如何挑人?”
吴惟安眼微眯:“出身低微但有能力,又有明显把柄的人。”
纪云汐稍想一下,便明白了。
有能力这一点不用多说。
出身低微,必然有所缺,就能趁机而入拉拢人心。
而有明显把柄,那么就可时刻牵制。
吴惟安道:“当日在上京城,我向你要那丹芝一事,你可还记得。”
纪云汐:“记得。”
吴惟安:“那是为于青从小体弱的儿子要的。于家是渝州第一世家,下午追我们的女子,便是于家的小姐,她大哥于从槐是于家家主,于青是她二叔,是她爷爷的妾室所生,在于家受尽排挤。于青有能力,只需要一个时机,于家家主的位置,他就能上。”
纪云汐:“此次来渝州,真正目的是为了这个时机罢。”
吴惟安一笑:“夫人果然是世间最懂我的人。”
渝州的官员里,有他的人。
渝州百姓间,有他的人。
渝州的世家权贵,也有他的人。
渝州,便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小的渝州如此,各城池亦然。
一张张网铺在一起,便是一张大网,而大网的目的,便是为蜘蛛保驾护航,将蜘蛛送往上京城。
哪怕一半以上的网用不着,但只要保证有几只蜘蛛能近皇帝的身,这一局,吴惟安就赢了。
纪云汐道:“这是我听过最复杂的复仇方式。”
吴惟安轻笑:“其实不止是为复仇。”
纪云汐:“那还为了什么?”
吴惟安背着纪云汐,听着耳边清脆的铃铛声,看着仿佛很近又很远的万家灯火,低声道:“消磨时日罢了,否则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何事可做,无聊得很。”
“不过现下不这么想了。”
他此后的人间烟火,已经在他的肩上了。
纪云汐微微一愣,晃神之间,忽而有东西弹跳过来,挥起爪子朝空中随风摇摆的铃铛抓去。
“叮当叮当”
吴惟安停下脚步,纪云汐也朝一侧看去。
依旧看不出什么,但能看见黑暗中一双碧绿的圆眼睛。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