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之日,御赐的府内挂满了红绸,窗子上贴满了‘喜’字。正值李世民刚拜完堂的时候,一道圣旨又来了。 听完了太监宣读的圣旨,李渊不觉握紧了拳头。杨广又要出征高丽,这次由李渊来监管粮草押运。李家人无奈,皇命难违,只得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督运粮草的路途。 途中第三日,李窦氏便染上了重风寒。“娘,你喝点儿水。”这几日天气反复无常,前线催得急,李窦氏禁不住舟车劳顿,也只能在晚上休息片刻。 待李窦氏睡下,李世民对着愁眉苦脸的李渊说:“爹,要不再休息两日,娘的身子要紧。” 李渊何尝不想歇息,攻打高丽已成定局,那边粮草所剩不多,恨不得他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运过去。 “明日再等等看,你去寻个大夫。” “好。”李世民说罢就下了楼。 第二日又是阴雨天气,若不是前线来报又催了,还真能歇息一日。“唉,走吧,好不容易雨小了些,不能再拖了。” “可是娘的身体……”李建成皱起了眉头。尽管他和李世民不合,但是待李窦氏还是很好的。 “走吧,无妨。”李窦氏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掩住了口鼻,她不想让李渊为难。 李渊让李窦氏先上了马车,又怕她冷着,便把自己包袱里的衣裳拿来给她盖住。 直至这日夜里,雨才稍稍停了,李渊即便穿着蓑衣,里边的袖子也打湿了,都拧得出水来。“前面有处破庙,我们进去歇息。” “好。”李世民说完就欲进马车将李窦氏扶下来,“娘?”李世民看着李窦氏的头倚在了马车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娘……”李世民又唤了一声。 “怎么了?”李渊闻声而来。 李世民看来李渊一眼,便上了马车,他拍了拍李窦氏的肩膀,李窦氏毫无反应,“娘……”李世民将手伸到了李窦氏的鼻子下,发现已无气息,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娘!”哭喊声响彻云霄。 后又几人商议,由李世民、李建成先将李窦氏的尸体敛棺运回了老家,之后毫无停歇地跟着李渊继续运送粮草。 路途中,杨玄感也看到了百姓出于水深火热之中,李渊是强忍着悲恸与怒火不敢发。大隋被灭也是迟早的事情,杨玄感便欲拉着李渊一同起义,如今这粮草也在手,只需召集些人马便可。 李渊有些心动了,他与李窦氏算得上年少夫妻,如今因为押运粮草的事而…… 李建成是个懂脸色的人,自然能看得出李渊心中早就有起义之心,只是因为苦于无人接应。如今杨玄感也有些旧部,起义胜算大些,所以李建成一直表示支持的。 “爹,世民觉得此事不急于一时。”李世民目光睿智。 李渊还记得之前李世民可是一直嚷嚷着会有人取而代之的,怎么这次反倒是出面阻止。“世民怎么想的?”李建成蹙眉,看向李世民的眼神有丝敌意,可李世民还是正义凛然地跟李渊分析了一番。 “如今此地离皇宫远,在此地起义,前线得知粮草未送到必定有人起疑,反而对我们不利。更何况此时是出征高丽的时候,窝里反,怕是有人会渔翁得利。”李世民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我也觉得此事应再待商榷,明日我就去回绝杨玄感。”李渊犹豫再三,还是得忍。 时过几年,高丽一战失意后,杨广便更加昏庸无能,整日与歌姬饮酒作乐,甚至连早朝都省去了。李渊就秘密召集各方起义军,打算征兵起义。杨广因宫里终日歌舞升平,毫无察觉。 直到了公元六百一十八年,杨广再次下江都,杨暄也跟着随行。船上,“来,美人儿,朕捉到你了。”杨广醉醺醺地抱住了一个只穿着红肚兜的女子,他嗅了嗅女子身上的香味,又用手掌抚摸了她的脖子,细腻光滑。“美人儿,真香……” 杨广醉倒在这一片温柔乡里,脸色绯红。“皇上……皇上。” “嗯?”杨广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 “淑妃来了……”一个将领慢慢地靠近了杨广,一步一步试探。 “淑妃?淑妃是谁啊?”杨广眼睛都不曾睁开。他忽然觉得的脖子上像是被绳子勒住了一样,赫然惊醒。“你……” 那将领用绳子勒住了杨广的脖子,怒目圆睁,“呵,皇上现在才醒了啊。” 杨广的脸憋得通红,他死死地抓住了绳子,他看见了正在门口的杨暄,杨暄大惊想冲进去,可杨广拼了命地推翻了桌子,对杨暄摆了摆手。那将领见杨广异样,便顺着杨广的手看去,知道看见无人,才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杨广得知杨暄逃了,这才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杨暄慌慌张张地欲从船上去,叛军早就在船口,“公主,你想去哪里?” 杨暄害怕地往后退缩了几步,“你们这乱臣贼子,父皇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叛军得知杨广已除,自然不再害怕什么公主,“呵,杨广昏庸无能,天下皆知。如今随唐国公起义,亦是顺应天命。” 杨暄咬了咬牙,看了看这江都下湍急的流水,“你们迟早会有报应的!”杨暄说完就闭上眼睛跳进江中。她那一瞬间真的就感觉到了生死,她才十几岁,若是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报仇。杨暄不想管什么江山社稷,她只知道杨广待她好。 波涛滚滚的水中,杨暄的头发顺着水流散开,气泡从她的鼻子和嘴巴缓缓上升,直到坠落江底,水面上的波纹慢慢平静。 杨暄想睁开眼睛看看,却顺手触摸到了一个娇小的脸庞,像是女子的脸,细腻柔滑。 “晗月……晗月。”杨暄迷迷糊糊种感觉脸上阵阵刺痛,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疼不疼了,因为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了。 三日后,李建成正在江边练剑,恍惚之间看见了江面漂浮了一个人,他扔了剑跳进江里,往那人身边游去。由于江水的阻力,李建成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往外拽。 好不容易把她拖到了岸边,一探鼻息发现她还活着,看她身上的只剩下里面的素衣,李建成便把她抱回了军营。 虽只是个起义军,可毕竟是军营里,李建成将女子抱回来,便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 “建成,你这是干什么!”李建成正让军医医治她,奈何军医不敢医治,他只得去求李渊。 “爹,此女子还活着,她还……” “荒唐!军营里怎么能留女子,更何况她来历不明,说不定就是奸细。若是此时出了岔子,我们整个李家都完了!”李渊因为那日酒醒发现自己躺在了杨广妃子的床榻上,他就变得疑心重重,尤其是对女子。 事后李建成也不明白为何要救她,只是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最后李渊没能拗得过李建成,也就罢了。但李渊最后的底线是救活了她,就得立马让她离开军营。 她安安静静的,像个睡着了的孩子一般,躺在床榻上,李建成坐在床榻旁边,看她眉目如画,嘟起的嘴唇渐渐红润,浓郁的睫毛,不像是大兴的人。 待两日后她清醒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李建成,她没有说话,环顾了四周的状况,像是在帐篷里。“这是……”哪儿?刚想开口问完,就被李建成打断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建成挑了挑眉毛。 “我……”晗月,晗月……她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这几个字,令她头疼得很,话音未落她就听见了外边操练士兵的声音,这是军营!她赫然睁大了眼睛,军营…… “李……”从营帐外进来的穿着甲胄的士兵被李建成的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吓退了出去,李建成对着她尴尬一笑。 她皱着眉头,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反对他,可是她……她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瞥见了桌子上的铜镜,就连她的脸也不一样了,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上天给她的报仇机会?难道是水里的那个女子跟她换了脸,可这也太奇怪了吧。 “晗月,苏晗月!我的家人被隋狗杀害,爹爹、娘亲都不在了,若不是爹爹把我推进江里,只怕我也活不成。”苏晗月说这些的时候竟那么顺口,甚至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苏、晗、月?”李建成嘴角突然上扬,“名字甚是好听。” “嗯,谢谢。”苏晗月冷冷一笑,即便李建成救了她,也改变不了他是叛军、他们李家造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