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冯宏达道,又接着解释,“是一个友人约爹过去,商议一起在京城做买卖。”
冯依依不信:“那你以前为何不去?”
“那位叔伯有些门路,不怕吃亏,我很快就回来。”冯宏达看着越来越近的娄诏,“你徐叔他们也要回老家。你就去魏州过些日子,等爹去接你。”
冯依依还想说什么,娄诏已经到了跟前,对着冯宏达叫了声“爹”,肩上还残留两片嫩黄花瓣。
“来了?”冯宏达应了声,转而对冯依依说,“爹和娄诏说几句话,你去屋里把那两碟零嘴儿吃了。”
冯依依紧抓的手松开,在冯宏达衣袖上留下几条褶皱:“好。”
女儿家嗓音乖巧甜软,冯宏达内心一阵发酸,要不是不得已,他怎么会把女儿送去魏州?
现在他也明白,当日娄诏所说是真的。五梅庵,的确是人的警告,只是下一次恐怕就会来真的。
眼看着冯依依走进书房,两个男人收回视线。
冯宏达指着前路:“边走边说。仓促准备,回到魏州,带我像你母亲问好。”
“是。”娄诏颔首,身子落后冯宏达一个身位。
“船,我找好了,带的东西,你今日费心送上船。剩下的,你一定把她给我照顾好。”冯宏达能试到自己在咬牙根,心中某处抽疼。
“我明白。”娄诏回。
。
翌日,冯依依被冯宏达送上船,几番叮咛后才转身离开。
不到十日便是年节,这个时候运河上几乎没有往来货船,冯家的船倒算行驶顺利。
大船舒适,冯宏达早就让人安排好,什么也无需操心。走水路相较安全,也更省路。
如此,一条船启程往魏州走。
冯依依没想到是这样,还没来得及同冯宏达说放娄诏走,反倒让冯宏达把她交到了娄诏手里。
后面为了安父亲的心,她也就同意下,左右早早答应过娄母会去探望,或许可以从娄诏那里得到答案。
船上,两人交集不多。河上风大,冯依依总是躲在仓房中,同一班婢子婆子玩牌,说话;娄诏则利用时间,抓紧温书。
只有晚膳时,两人才会碰头。
船身吱嘎想,冯依依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起身离开。
“表妹。”娄诏唤了一声,这几日如何看不出冯依依表现不对?
她向来性子简单,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如今不想同他说话,定还是因为五梅庵之事。
冯依依走出两步回头,看着娄诏也不说话。
“那日我有事,误了去五梅庵找你。”娄诏开口。
不知是不是快要到魏州,他说的话少了之前的那种淡漠。
冯依依一怔,眼睫轻扇两下。他这是算解释?许多天后的解释?
“知道了。”冯依依点头,声音想船底流淌的水声,“我有些晕,回房了。”
冯依依走了,娄诏也放了筷子。
清顺正好走进来,听到两人的说话,摇摇头走到娄诏身后:“公子,少夫人还生气呢?那这果酒怎么办?”
“放下。”娄诏连看不看。
清顺手里拎着一个小酒瓶,这是在前一个码头停靠时,下船买的。船上冷,可以喝了暖身,适合女子。
“公子,小的斗胆说一句,你有时候也稍微放放你的架子……”
话未说完,一个冷冷的眼刀过来,清顺立马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真该抽,怎就不记苦?”
说完,离了船厅。
娄诏盯着桌上的小酒壶,里面的酒液估计也就三四两。
他觉得或许清顺说得有些道理,两人回娄家时,总不能跟一对生人似的。
行了几日,船停在魏州城外的渡头,娄家派来接的马车早已等候。
一阵忙活后,冯依依上了马车,与娄诏同乘。
魏州在扶安的东南方向,气候湿润,水泊河流也多,一方富庶之地。
冯依依蔫蔫儿的,摇晃的马车让她晕得厉害,就连一旁的酸梅也没了兴趣。即将进魏州见到娄家人,她只能强撑坐着,不想别人觉得她冯家没规矩。
另边,娄诏拿着一册书卷坐在那儿看着。不知是不是看的时候太长,书上的字有些看不进去,余光中是无精打采的冯依依。
他看见冯依依两根葱白手指,正捏着她自己的袖角玩儿,脸色略显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毕竟没出过远门,这一趟下来也不容易。
“头晕?”娄诏问。
“没有。”冯依依开口,软软的声音如暖风,掺杂着微许的倦意。
娄诏视线重新落回书页,淡淡开口:“半个时辰就会到。”
冯依依没做声,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轱辘的轻微吱呀声。一路上,娄诏没给过她祠堂那日的答复,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想着,冯依依的视线落在娄诏身侧。
娄诏感受到目光,手垂下试到一处松软,那是软枕。不知怎么,他就抓了起来给去冯依依面前。
“给我?”冯依依问。
“躺一会儿吧。”娄诏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冯依依接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