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班头是彻底离开了。
牢房内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赵浮生先松了嘴,斜了一眼示意对方还刺在自己脖子上的金针。
席九重也默默的挪走了金针,并从赵浮生身上起开。
席九重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有湿濡的水迹,恶心的他顺手在赵浮生衣服上擦了擦。
赵浮生脸色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到底没骂出来。
席九重看见他的表情,冷笑一声:“自己的口水,嫌弃什么?”
手指摸着被赵浮生咬过的位置,凹凸不平的感觉在指尖下显现,知道是被对方咬出了牙印。
席九重的脸色更冷了。
赵浮生的目光忍不住往席九重脖子上漂移,席九重皮肤又白又嫩,一圈红色的牙印在上面格外显眼。
赵浮生垂眸遮住眼中明明暗暗的光,心道:若非不是地点不合适,他就能把席九重的脖子咬穿了,就算咬不死对方,也能让他重伤。
赵浮生心中万分遗憾。
席九重则是捻着手里的金针,垂眸思虑:只可惜官差来的时机不对,否则他就能在针上涂毒,毒死赵浮生了。
就算手里的毒毒性不致命,也能要掉他半条命。
席九重暗道一声可惜了。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空气中再次沉默了下来。
直到半晌后,席九重散落下来的长发不知第几次糊到脸上,终于忍无可忍,冷冰冰地对着赵浮生开口:“发簪给我。”
赵浮生瞧见席九重一次又一次撩头发,眉眼之间忍着想要杀人的烦躁,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发簪扔了过去。
他怕这一次再不还,对方会和他拼命。
赵浮生眼瞅着席九重捡起发簪,把金针往衣袖上一扎,再取下缠绕在手腕上的发带,用发带和玉簪一起把头发绾了起来。
赵浮生看似漫不经心地瞥着席九重,闲聊一般开口:“你的金针是在哪家铺子打造的?我看着似乎挺眼熟。”
席九重系发带的动作略微一顿,继而平静回道:“神医送的。”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那一晚上药倒你的迷魂散也是神医送的。”
赵浮生的表情果然变得难看了,不再关注席九重,转了一个身,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席九重系好发带,暗暗瞥了赵浮生一眼,见对方疑虑消失,略略放下心来。
他扮作神医时,顾虑到赵浮生见到金针会产生疑虑,哪怕对方没有猜测到他和神医是一个人,但万一因为疑虑特意去调查,查到些许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毕竟赵浮生此人,看似行事冲动不顾后果,但实际上心细如发。
因此,席九重作为神医时从未在赵浮生面前露出过金针。
只是刚才赵浮生突然有此一问,他潜意识觉得哪里可能有了差错,让他下意识没有随便糊弄过去,而是回答了“神医送的”。
果然,看赵浮生的神色,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到过神医手中的金针。
假如刚才他回答稍有纰漏,赵浮生一定会猜到些什么。
赵浮生的确见过神医手中的金针,之前连续数日他都到百草堂找神医,有一次他在堂外,神医正在里面给病人看病,他就没有进去打搅对方,而是在外面静静地看着。
也就是那一次,神医取出金针治病,赵浮生看见了。
当时赵浮生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他夜闯赵府那一天,席九重的房间里黑咕隆咚,他视线再好,也看不见黑夜里的一根针上的细节。
今天再次见到席九重的金针,才发觉和神医所用的一模一样,一时间他想到了许多,毕竟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多半都是人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席九重的金针竟然是神医送的,更让他郁闷的是,就连药倒他的迷/药都是神医给的。
一时间,赵浮生只觉得胸中酸涩沉闷。
牢房中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尤其是和死对头坐同一间牢房,更是让人度日如年。
牢饭不好吃,晚饭清汤寡水,味道也不好。
赵浮生看着面水分离的汤,总觉得像是刷锅水,顿时胃口全无,只挑拣了两根模样看得过去的青菜塞嘴里随便嚼了嚼。
席九重也没怎么吃。
官差可不管俩人不吃饭会不会饿,在这牢里,天皇老子也得夹起尾巴做人,当即毫不留情把剩下的饭菜都给撤走了。
牢房的位置处于背阴地儿,且没什么窗户,因此牢中格外阴冷潮湿,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感觉就不一样了。
料峭的春寒还剩个尾巴没走干净,加上湿冷的环境,还有饥肠辘辘的肚子,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一间牢房只有一床稻草,赵浮生和席九重两人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嫌恶睡在了一起。
本来,睡着前两人能离多远是多远,可睡着后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