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骆与时来说,演员是他的职业,追星则是他的私人爱好,如果不是当初小号意外曝光,他根本不会让自己追星的事被外人知道,更不愿被人在工作中提起。
而且林彦翻车后徐璨阳无疑是从中获益最大的人,对方闷声发大财就算了,还故意用这种语气来恶心他。
就很欠教训。
骆与时垂下眼睫,微微俯身靠近了徐璨阳:“随便看看罢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看。”
“你!”徐璨阳没想过骆与时敢挤兑他,楞了一下,再想反击时骆与时已经站直了回去,笑得温软,而且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断绝了小声说话的可能。
负责维持进度的工作人员听不到两人凑近时都说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在镜头外开口:“这一段素材录得差不多了,两位老师再熟悉下剧本就可以开始对戏了。”
“知道了。”
“OK。”
骆与时和徐璨阳错开视线,分别回到自己的休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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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组抽到的是《霍青山传》。世代忠勇的霍家在一场权利倾轧中被以谋反罪抄家,霍青山在好友三皇子的帮助下逃过一死被送往边关,两人约定,只要霍青山能努力掌握住边军为三皇子巩固势力,三皇子在登基后就为霍家恢复清誉。
节目组选的是霍青山历经千辛万苦回京受赏一心盼着为霍家正名的名场面。骆与时饰演嘉远帝,徐璨阳和陆曜饰演霍青山。
片段中,登基为嘉远帝的三皇子为了保全先帝名誉临时反悔,想将对霍家的翻案放在私下里,霍青山却希望皇帝能在金殿之上昭告天下还霍家一个清白,两人于是起了争执。
骆与时的台词早在之前就背完了,但他没急着催,直到徐璨阳那边小跑过来一个助理通知对戏后才合上剧本起身。
对戏的地方在排练室中央的空地,徐璨阳看着走过来的骆与时,对方双手空空脸色平静,像是做足了准备。
这人把台词都背下来了?
徐璨阳心里打鼓,他从参加综艺起就总抢着第一个脱剧本,但他没那个过目不忘的本事,每次不过仗着年轻记忆力好把台词记得七七八八勉强让对戏能顺下去,剩下的就全交给后期剪辑。
而这次他遇到了个和他“撞人设”的人。
徐璨阳眯起眼问:“骆老师也脱剧本直接对戏吗?”
“嗯。”骆与时答得谦虚,“我台词基本都背下了,个别地方可能不准确,但能顺下来。”
徐璨阳心里急着压人一头,咬着牙微笑劝道:“骆老师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来,不用迁就我,我们年轻人背词快一点。”
“没事,直接对戏吧。省下来的时间还能多对几次。” 骆与时摇摇头拉开距离,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徐璨阳从鼻孔中哼出气,他可不信真有人记忆力有这么好。
“既然这样,骆老师请。”他倒要看看这人要怎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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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远将军霍青山,上殿——”
暂时客串剧中配角的工作人员念响了剧本的第一句台词,背景音跟着响起。
徐璨阳踩着节奏走到骆与时跟前行礼,口中念道:“臣,霍青山,拜见陛下。”
剧本这里要行的是稽首礼,但徐璨阳用手撑着身体以蹲带跪,只勉强做了个样子,就等着骆与时接完台词直接站起来。
让他跪下给骆与时行大礼,骆与时也配?
骆与时看了徐璨阳一眼,缓缓开口:“爱卿去往边关已有三年了罢。”
优秀的台词功底一开口就将在场的众人有了种沉浸式的陶醉感,像是透过骆与时看到了那个眉眼含笑的少年天子。
装跪的徐璨阳却觉得度秒如年,他这姿势不好维持重心,本就只打算做几秒,谁知骆与时跟故意和他作对一样话说得一句比一句慢。
这还不算完,只听骆与时一句台词说完顿了顿,感慨地叹了声才继续道:“边关苦寒,卿身体可还康健?”
康健!康健个屁!
徐璨阳勉强稳住晃动的身形,忙不迭将台词接上:“臣在外一切安好,多谢陛下挂念。”
他说得急,念到“谢”时头又下意识往下一点,话音落,两个膝盖就因身体失去重心抵到了地上,
草,他怎么还是给这人跪了,徐璨阳在心里骂了一声、
骆与时眼神微动,抬手对着空中虚虚扶了一把,含笑道:“朕与爱卿有年少之谊又有君臣之义,何必见外!爱卿先起吧。”
高坐金殿之上的帝王当着朝堂众臣的面好生夸奖了一番得胜归来的霍青山,话语里满是对这位昔日友人的爱重,又吩咐随侍在侧的内监宣读早就拟好的封赏圣旨。
金玉白银和良田僮仆流水般地被赐了下去,众人艳羡的目光里,霍青山的心情却并不那么愉悦,甚至逐渐变得沉重。
圣旨宣读完毕,霍青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陛下没有给霍家翻案。
徐璨阳双眼瞪大声音颤抖:“陛下!”
碍于皇权,霍青山的情绪是隐忍的,但为着刚刚不自觉给骆与时磕头的事,这里的怒气被徐璨阳演得过了头。
骆与时脸上含笑,眼神却冷如冰霜:“霍卿可是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御座之上的帝王探身向下俯视着自己的臣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荡开,在场的工作人员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直面巨浪的徐璨阳更是感受到一种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