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宣皇后忍不住一阵猛咳,待缓过这口气后,她牵住了景曦的手,轻声道:“昭昭,将来没了本宫,剩下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通往宣政殿御座上的那条路非常艰险,本宫走了十多年,都没能走到,你还要走吗?”
景曦抬起头来,哽咽之声稍止:“母后,我想试一试,你说过的,我们母女不比任何男子逊色!”
“是的。”宣皇后轻声道,“昭昭,母后会尽可能将路为你铺平一点,剩下的路,你自己好好走,千万别犯傻听什么生而不祥的鬼话了——就连朝中最愚昧的老头都不会相信。”
此后数日,朝中风向格外莫测,不过几日功夫,已经有数十位大臣或被夺爵抄家、或因罪丢了脑袋。
朝中物议纷纷,不少人猜测宣皇后临死前发疯,自己活不成,也要拉数个对头陪葬。
没人注意到,就在风云变动之下,有数个并不起眼的小官,被遣出京城,前往晋阳及其周边府县任职。
“吾儿大业成后,青史上该有你我姓名。”凤仪宫的病榻上,宣皇后握着景曦沾满泪水的手掌,轻声笑言。
母女二人那两双极其相似的杏眼里,没有丝毫软弱和退却的神色,只有满满的、跳动的野心。
宣皇后留给景曦的最后一句话是:“母后先走了,剩下的路你好好走吧!”
宣皇后合上了眼。
那双明亮的,满是野心的杏眼合上,手臂无声地垂落。
“母后!”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上心头,景曦嘶声哭喊起来。
景曦猛地惊醒过来。
再次失去母亲的痛苦梦魇还死死缠绕在她的心头,景曦剧烈喘息着,一时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见景曦惊醒过来,两道目光同时投向她。
景曦缓了片刻,抬眸看去,才发现山洞里的气氛正十分僵硬。
谢云殊坐在她身侧不远处,秀眉微拧,承影则坐在山洞洞口,满脸不虞地看着谢云殊。
景曦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莫测的氛围:“发生什么了?”
谢云殊不语,他伸手从身后的山壁上拔下一把极小但锋利的梅花刀来,拈在指尖打量着。
那把梅花刀景曦十分眼熟。
承影有一大把,平时拿来削苹果,关键时刻拿来做暗器。
承影拿梅花刀袭击谢云殊了?
她匪夷所思地看向承影,用目光询问他怎么回事。
少年暗卫接收到了景曦的眼神,坐在原地鼓了鼓腮帮子,才道:“他离公主太近了!”
谢云殊离自己太近,所以承影就拿梅花刀射他?景曦哭笑不得,转向谢云殊:“抱歉,承影警惕心一向很重,没伤到吧?”
谢云殊摇头,长发从肩上垂落下来半绺,抿唇道:“我对公主并无冒犯之心。”
他的话景曦倒是相信,谢云殊要有什么冒犯之心,恐怕这一刀就是插在谢云殊身上了。
景曦揉了揉眉心,道:“你的品行本宫自然信得过。”她转移话题,“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出去找点吃的?”
承影原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饿了!”
谢云殊:???
谢云殊:“现在出去是不是有点危险?”
承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景曦心想要是你不在这里我们三个现在就出去打猎烧烤,哪里来的危险?
她嘴上还要应付一二,微笑道:“无妨,要对承影的身手有信心——刺客不一定会找到我们,但是人是会饿死的。”
谢云殊愣了愣,随后神色微不可见的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