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钩鼻死了,成为臃肿的死尸飘浮在河面。
原本想跟踪对方,看是否能挖点秘密出来,结果不得不戛然而止。
谢亦朝刚把自己的剑式理念告诉舒清晏,让对方细细琢磨,出来散心就遇到死人,尤其还是他注意过的人,着实晦气。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造孽啊造孽啊。”有位老太太杵着拐杖颇为动容地连连叠声,“林家算是彻底断了。”
“林家?是死了全家独留一根余苗的林家?”
老太太狠狠瞪向说话的人。
许是被老太太的眼神震住,那个人不敢再胡乱开口。
“你知道?”旁人耐不住好奇询问。
“就那因得罪来自药王谷的金丹仙长,被屠满门的林将军府,现在死的这位是林将军府唯一的血脉,林宸鉴。”
周遭人倒抽一口冷气。
“林将军府真是惨啊。”
药王谷在修真界的名声很大,毕竟市面上十之八九的丹药都是出自药王谷,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无论哪个阶层的修士对药王谷都比较尊重,惯得里面的人脾气极差,他们也明白修真界拳头大的道理,不敢对高阶修士乱来,低阶或平民百姓就不一定了。
谢亦朝待在人群中,静静聆听。
不禁忆起当时在烤鱼店遇到的鹰钩鼻,也就是林宸鉴,他起初以为对方在演戏,后来觉得对方是真心。
他转身离开,投射在地面影子拉长。
离潘林镇不远有处小村庄,世代传承的村子十分热闹,男女老少没有别的地方那般忙碌困苦,基本都挂着笑容。
想来日子过得很有盼头。
谢亦朝打听到林宸鉴的住址,那是一个荒凉简单的小院,每户人家都是住的院子,大多被打理得漂亮干净,唯独他现在看的院子长满杂草,碎石乱堆,院门破旧也未锁,艰难地挡着里面的情景。
根本不像是住人的地儿。
“小伙子,你找小宸吗?”隔壁院子正在筛豆子的老婆婆,说道,“他已经一天没回来咯。”
谢亦朝:“我找他朋友。”
“朋友?”老婆婆想了想,“是汪二狗、汪三狗吧,他们住这不远,总跟着小宸屁.股转,学了些本事呢。”她絮絮叨叨着,像是许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好不容易碰见个愿意听她说话的,忍不住唠叨些其它。
“小宸可怜,他家就剩他一个独苗,整天不是关在家里,就是跑不见人,也不娶妻生子,可怎么办哟。”
“小宸是个好的,他常帮我个老婆子挑水、搬东西,还替我半个脚步进棺材的老婆子拿药,花了好多钱,老婆子还不起啊。”
“他也不知何时回来,也好为他做饭。”
谢亦朝默默听着,他甚至将簸箕里坏掉的豆子一颗颗捡出来,没有半点不耐烦。
老婆婆看见他的动作,忙道:“哎,老婆子个人捡,小伙子样貌气度不凡,可是跟小宸一样的人?”
谢亦朝到这村子并未伪装,老婆婆能察觉也不是难事。
“是的。”谢亦朝道。
老婆婆眼中生起几分希翼:“那你可知道小宸这孩子在哪吗?”
谢亦朝表情沉静,望着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死气,老婆婆命不久矣,且似回光返照之态。
“你有什么话要告诉他吗?”谢亦朝,“我会传达给他。”
老婆婆怔忡一瞬,布满皱纹的脸浮出笑,居然信了他:“老婆子没啥好东西,有两亩荒废的良田,早前卖了不少地看病,就剩这点,不要嫌弃,屋里梳妆柜锁着老婆子嫁到此处的嫁妆、地契,还有五十多两碎银,小宸若是不愿下地就把田卖了吧。”
“好。”谢亦朝,“我记下了,还有吗?”
老婆婆又道:“汪二狗他们住在靠山那处,只有一家,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谢亦朝拱手道:“多谢。”
他迈开步子告辞,即将转过身的刹那,传来低低地呢喃,声音由轻至无:“老婆子想见小宸一面……”
谢亦朝回头,老婆婆靠在门边似乎睡着了。
良久。
谢亦朝头也不回地离开,来到老婆婆指的地方,在张福烤鱼店见过与林宸鉴同桌的,另两位酒鬼正在屋中呼呼大睡。
“清醒了吗?”
被冰水浇了一身的两人,惊慌地翻身。
陡然冒出的陌生嗓音,更让他们差点叫出来。
经过一阵冷静。
其中面容成熟点的人先说道:“你是谁?”
“你不必知晓。”谢亦朝,“现在我问你们答,你们应该明白不想受苦的话,最好配合我。”
“昨日,你们何时与林宸鉴分开的?”
两人对视一眼,期期艾艾道:“……记、记不得了。”
“林宸鉴死了,你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