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老太太不占理,可她身为儿媳总不能看着丈夫和婆母这般吵起来,奈何却招来丈夫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这边,叶寻还未进堂屋便听到里头传来的争吵之声,还有老太太嘴里那句“天煞孤星”,一时怒火中烧,拂袖转身便往外走。
“让他们走!”他向薛照命令道。
薛照得令,转身去了堂屋。
堂屋内,宁怀信见只有薛照一人来了,忙问:“薛侍卫,王爷呢?”
薛照也不多言,面上冷峻似铁手臂一挥,指向大门:“宁大人请回吧。”
宁怀信愕然,抬头看他。
这叶寻好大的谱,让他一家人等了这么久,竟是二话不说就赶人走。
只是,人家摄政王的身份摆着哪,宁怀信心中再是觉着愤恨,却是敢怒不敢言。
“摄政王殿下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来见下官情有可原。”顿了顿,宁怀信继续道,“只是,汐丫头如今宛如个三岁孩童,衣食起居都还要慢慢教养,留在王府恐是会冲撞了王爷,还是让下官将汐丫头接回去吧。”
“宁大人是想要忤逆王爷的意思?”
“下官不敢。”宁怀信惶恐,“只是,这二人终未成婚,此举怕是不妥……”
“不妥?”薛照冷笑,“在摄政王王府里头便没有‘不妥’二字。”
叶寻手握兵权,又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如此骄横跋扈之话的确只能用在他身上。与叶寻硬碰硬,讨不得半点好处,宁怀信深知这一点,只得将接回宁汐之事作罢。
正欲招呼三人打道回府,不料,宁老太太却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她拄着拐杖,轻敲着地面,脸色有些发沉。
“咳——”她轻咳了一声,稍连神色缓缓开口,“汐丫头不记得前尘,这到一处新的地方难免心中会觉着忐忑不安。不如,将沁丫头留下,你俩姐妹平日也要好,想来汐丫头也可少些害怕。”
“母亲!”
老太太冥顽不灵,宁怀信头疼至极。
他就说来接宁汐回府,偏要把宁沁拉上干什么,还让她好生打扮着,原来是打着这算盘。
这叶寻明摆着就是不待见宁家,只看重宁汐。若是让宁沁留下,只怕是羊入虎口保命都成问题,怎么还敢妄想着让叶寻看上她呢。
这回就连李氏也不愿帮老太太说话了,赶忙将宁沁拉到一旁,赔笑着开口:“沁沁平日里让我给宠惯了,让她留在王府怕是更会冲撞了王爷了。这青黛是跟着汐丫头从江陵那边来的,平日里干活也利索,不如让人把青黛送来。”
刚说完,便察觉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氏抿抿唇,佯装不知。
李氏把老太太的话堵死了,老太太心中有气,横着眉看向宁沁:“沁丫头你自己说,要不要留下来陪陪你妹妹。”
今晨去五福堂定省时宁沁便觉着奇怪,老太太破天荒地留她一同用早膳,而后又让她搀扶她去前院。后来,听说摄政王把宁汐给接走了,又硬拉着自己来接宁汐。
现在,宁沁总算是懂老太太的用意了。她虽与宁汐不是亲姐妹,但也自幼就读书识礼,怎么也干不出倒贴着抢堂妹未婚夫这事。
宁沁抿了抿唇,正欲开口答一句娘亲说得对。岂料,话刚到嘴边那边的薛照却是替她答了。
“王府虽不缺婢女,若是宁三姑娘一定要留下也不是不可。”薛照语气淡淡,带着丝丝讥讽的味道,“王府里头这一等婢女的月钱也就二两,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倒是可以给四两每月,不知宁三姑娘可愿接受?”
薛照这一开口,可丝毫没将宁沁视作宁汐的堂姐,若她硬要留下只能在王府里当个婢女,那月钱还是看着宁汐的面子才给她提的。
宁沁怎么说宁家娇养出来的姑娘,哪里听过这般讥讽的话。柳眉倒竖,抬起手便冲薛照的脸上扬去:“你无礼!”
薛照身形一侧,宁沁的指尖将将划过下颚线。
宁沁见没打上,贝齿咬唇,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闷气,将绣花鞋狠狠地跺在地上,转背愤愤离去。
薛照好歹是叶寻的贴身侍卫,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宁怀信和李氏皆是惊慌失措,惴惴不安,忙不迭向其致歉。
这夫妻二人说了些什么薛照听得不大清楚。
叶寻不近女色,他跟着叶寻在军营里混,自然也没接触过多少姑娘。
瞅着那离去的背影薛照心里暗暗嘀咕——
原来姑娘的手指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