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唐碧海(1 / 1)珠圆玉润首页

两人一道坐马车到郑府。  郑府并不豪华,只是比普通人家稍微气派一些。  郑远琛虽是工部郎中,少不得与一些工事匠人有来往,这本是一肥差,可惜他本人耿直,并不太懂人情世故,故而并没有什么可观的家产。  好在他本人懂行,建府的使用材料用的均是上好的石材木料,可惜的是郑远琛负担不起过大规模的建筑。便只落成了这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即便如此还还少不得有赵翘楚家的支援。这样的宅子虽然位置不错,但规模在京中也只能是中等水平,与丞相府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郑天青与苏澈一起进门,管家郑梁正守在门外,见他们两人一道而来,心说:没提丞相公子会来啊,看这样子跟小姐似乎关系密切,这可如何是好。唐家公子若是此刻也在,三人撞到一起,岂不是乱了套。  郑梁心里想着,脸上却不露出来,身上的礼数也不乱,忙招呼着:“小姐回来了。呦,可巧苏公子大驾光临!苏纯小姐也才到,正在厅里坐着呢,家宴马上就开始。”一边迎人指道儿,边又悄声对郑天青道:“小姐,唐公子也到了,您有数。”  郑天青不以为意,顺嘴应道:“知道了,郑伯,您先忙,我们先进了。”  郑梁看小姐的神色,便知自己多事了,便住了嘴继续去外边招呼。    “唐公子,将军府唐碧海?”过垂花门的时候,苏澈突然问了一句。  郑天青正紧张与他的独处,忽被这么一问,有些闪神,道:“正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订了娃娃亲,往来又比较多,算是青梅竹马吧。”  说完她便后悔了,当着苏澈的面,说自己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真是傻透了。他岂不是会误会了。  偷眼看苏澈,他面色如常。  她又暗暗骂自己痴,真的以为他会在乎,总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一阵沉默。  “天青碧海,确实很合适。”他接口。    又一阵沉默。  郑天青悔得是只想扇自己一个耳刮子,紧着再把嘴缝上。不想苏澈误会,她试图转圜:“我们就像兄妹一样,娃娃亲什么的,都是父母之间闹着玩,不作数的。我对他从没有那种心思。我……”    “哥,你来了!”苏纯迎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自说自话。  她瞄了眼天青,道:“呦,怎的两个人一块儿来,莫不是风花雪月,提前登门了?”  郑天青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让她住嘴。    苏澈不语,进了厅。  他见郑远琛,赵翘楚,恭恭敬敬行礼,道:“伯父伯母好,不请自来实在冒昧,打扰了。”  郑远琛当日在冯夫人寿宴上便见过这位翩翩公子,知其是当世之俊杰,见自家孩子与其交好更是心中欢喜,盛情招呼:“苏公子不要见外,普通家宴,粗茶淡饭,没什么打扰不打扰。就当自己家一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赵翘楚更是喜不自胜。心说:天青这孩子不声不响的,能把坊间传说,最不食人间烟火的苏澈请来。看来前几天提的事情,是要有眉目。微笑应和:“常听人说苏公子玉树临风,气质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卓尔不群。今儿个咱就当认门儿啦,以后可要常来,我们家就天青一个,好些日子家里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苏纯偷偷跟天青耳语:“你妈对我哥可是相当喜欢呢,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郑天青又愁又欢喜,只得小声回一句:“别瞎说。”    刚说完,唐碧海便晃到她身边,轻轻拿胳膊一撞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公然给我戴绿帽,还把不把我这个未来夫君放在眼里了。”  郑天青腹诽:毁就要毁在你身上了,没好气道:“又满嘴乱说,正经点。”  唐碧海觉着逗她有趣,作西子捧心状撒娇:“来这么多回了,你妈从来没对我这么热情过,心好痛。怎么办天青,看来我失宠了。”  郑天青翻了个白眼,拍他:“别闹,你天天来混吃混喝,哪次没好好招待你,没良心!”    苏澈刚跟郑母说完话,回头就看到郑天青与一个白衣青年动作亲昵。那白衣青年一打眼也是英姿飒爽,生气勃勃。身材匀称,修长,看着就是有功夫在身。一副富贵人家公子打扮,倒也不俗。  郑天青在他身边是少有的放松,不似往日把自己绷得紧紧的。此刻倒像个小孩子一样,连面目表情都鲜活丰富了许多。    苏澈走到他们身边,郑天青一见他来了,立马恢复往日贤良淑德,端端正正地替他们介绍:“这是小纯的哥哥,苏澈。这是我的发小儿,唐碧海。”  苏澈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面上半笑不笑,嘴上倒比较客气:“初次见面,你好。”  唐碧海见他,也了一本正经的端起了架子,回道:“你好,久闻大名,今日见面果真气质不凡”  苏澈回:“唐公子谬赞。”    郑天青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她知道苏澈平日里对生人便有些冷淡,可唐碧海往日可是嬉皮笑脸惯了的人,此时会如此的阴阳怪气也是令人费解。  气氛一时尴尬。    正巧,郑天河一家和沈醉一起进了院,也算化解了尴尬。  两家老人聚在一起寒暄,只听郑母招呼:“天河来了,让婶母看看你!”    郑天河意气风发的进门,径直过去拜会天青的父母,话起家常来。  不过多时,郑父便招呼大家:“快快坐下吃饭吧,今儿个人多,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顿饭,才真叫团圆。”  说完众人便一起去偏厅用餐,一桌子菜早已摆好,满满当当,色香俱全。  普普通通的家宴,并没有燕翅鲍一类。大大的圆桌上热气腾腾,简单的六凉六热一汤一羹,几样小点心在其中点缀。  郑父首先落座,郑母在旁。苏澈挨着郑母,接着是,郑天青,唐碧海,沈醉,苏纯,郑天河和其父母。郑天河父亲挨着郑远琛,众人围成一圈,团团而坐。    郑天河父亲郑远桥是郑远琛的弟弟,做一些货运生意,经常是将本国产的茶叶丝绸运到锡兰,吐蕃,琉球等地,再运当地的宝石玉器,或者珍稀物品回来,靠差价赚得不少利润。  郑天青的小铺子少不得也要靠自家叔父的货来扶持,自然条件也比为官刻板的郑远琛优越许多,只可惜身为商贾,并没有多少地位。  兄弟俩平日里关系不错,生活上两家也是互相扶持,常常往来。郑天河子承父业,自三年前也开始帮助父亲在外打理生意。  虽然时常出门,此次是去得最久的一次,整整一年未归。两家都牵挂非常,终于等到他回来,郑远琛便大摆家宴他其接风洗尘。    郑远琛在座上,看着长大的后辈们个个成才,满怀欣喜,举杯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郑家欢聚一堂,还有这些个孩子们一起,真是高兴。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应和,齐齐举杯,一饮而尽。“吃菜吃菜,都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郑远琛高兴,乐乐呵呵的率先夹了个虾,放到赵翘楚盘子里,“夫人,吃虾,我看今天这油焖大虾不错,看看有没有我做的好吃,哈哈哈。”    其乐融融的气氛,郑父不端架子,不拿乔,不作规矩大过天的样子。  他喜欢热闹,不住的跟弟弟和小辈们喝酒,时不时还和弟弟弟媳开几句玩笑,没个一家之主的样。  见这样子,众人也都不拘束,吃着喝着,各自说起小话儿来。说说笑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满室的笑声和碰杯声,好不热闹。    郑天青本想挨着苏纯坐,谁知苏纯泥鳅一样的坐到了郑天河旁边,美其名曰是给她和苏澈一个好好共处的机会,结果就是把郑天青夹在苏澈和唐碧海之间,她自个儿坐在郑天河一旁看好戏。    “天青,今儿的排骨炖山药不错,你尝尝。那山药尤其糯,你够的着吗?要不我给你盛几勺?”唐碧海问她。  郑天青不想让苏澈误会,可是她和唐碧海自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一起吃饭时互相照顾。  原本很自然的事,但今天身边坐着苏澈,她便开始别扭起来,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唐碧海见她今儿像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就不再扰她,扭头跟旁边的沈醉聊起来。    郑天青偷眼看苏澈,他依旧面色无波,四平八稳,和自己父亲一起喝酒时也是恭恭敬敬,举止得宜的,但是就是能觉出来,他和众人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一边是天界,一半是人间。    她开始暗自琢磨:原本以为和苏澈之间已近了一大步,瞬间又被拉回原地。他是如此的难以捉摸,她拼命的想靠近,想参透。但是他就像天边的月亮,忽明忽灭,有时皎洁温柔,有时清冷晦暗。有时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够到。有时又远在天边,只能远远仰望。朦朦胧胧,忽近忽远。    突然想起郑天河之前关于苏澈的警告,担心是苏澈受了冷待,便问:“苏澈,与我哥哥天河可相识?”  “几面之缘。”苏澈回。    他话回得冷冷冰冰,彬彬有礼,使她有些挫败,可又不想和他生分,接着问:“今日的菜可还合你胃口?”  苏澈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带了点笑,道:“很不错。”  他放下筷子,转头看她,眼睛明亮,问:“想说什么?”    没料到他会如此问,郑天青暗暗为自己痴傻多情的样子尴尬,一时没了话,脸上发红。    好在饭桌上,大家吃的欢畅,没人在意他们,郑天青想干脆直接跟他解释她与唐碧海的关系,但又觉得欲盖弥彰。  自己那点心思原本就藏不住,苏澈又那么聪明,想来狐狸尾巴已经露了相。  若再露骨一些,万一一点退路都没有,她都不敢再见他了。  现在这样,她起码还能时不时以妹妹密友的身份伴在他身边,像现在这样,能看着他,她就很满足了。  她不敢多想他是不是待她不同旁人,但是她会一直在他身旁。    沉默的功夫,苏澈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山药放在碟子里。  “我……我是担心你和他们不熟,会不自在。”她寻了个最为稳妥的说法圆了刚刚的失态。  苏澈垂了眼,道:“不会,你们家里很温暖,让人羡慕。”  苏澈竟然羡慕这样自己家这样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饭,郑天青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心疼。    “我明白为什么小纯喜欢来这儿了,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苏澈复又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杯子举向她,微笑:“谢谢你邀请我,我很开心。”  郑天青受宠若惊,忙举起杯子与他相碰,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脸上已是红霞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