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铁锅是她找人特地打制的,相比寻常锅子还要厚上些许,可在他手里却显得格外轻巧,可想而知他手力有多厉害。
不多时,砂锅发出“呜呜”的响声,她用手巾垫着将它端下来,掀开盖子往里头撒了些葱花。
“谢司,上菜。”
同一时间,毕舒的两张饼也烙好了,打眼看去,两面金黄焦脆,芝麻香味甚是好闻,切成小块装进盘里,连同热汤一起端到段修韫桌上。
乔茵打起帘子跟着来到前头,这会儿除了段修韫便再无其他客人,她正好趁闲把账再理理。
段修韫状似无意地往柜前看了一眼,转而又做贼心虚般低下头,拿起筷子安静用饭。
撒满芝麻的酥饼香脆可口,排骨汤鲜嫩清爽,而那排骨肉也不知炖了多久,又软又烂,入口即化,而这海带亦是粉糯滋润,这般配着吃别有一番风味。
约摸两刻钟的时间,乔茵总算停下笔,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随意往这厢扫了一眼,恰与段修韫的目光不期而遇,后者立即挪开视线,下意识往砂锅里舀了一勺,可锅中早就空无一物,装饼的盘子亦是干干净净。
乔茵笑着走来,道:“段大人可吃饱了?”
段修韫耳尖一热:“饱了,多谢乔姑娘。”
迟疑片刻,他又问道:“不知乔姑娘近来可曾见过穆先生?”
这人还真是讲究,叫人也叫得这般文雅,那厮哪里称得上先生名号?
这般想着,她斟酌一二才回道:“今早还见,他身体有些不适在家中休养,大人找他有事?”
段修韫微微颌首,沉吟道:“倒也无事,只是昨日在衙门中偶然听下头的人提了一句,想起已有多日未见他,便顺带问问你。”
乔茵挑眉,衙门里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提起穆尧?这说辞她断是不信的。
莫不是那家伙惹了什么祸事?
不等她多想,段修韫笑道:“下月初有位好友从京城过来,届时我想请乔姑娘张罗些菜招待他,不知可否?”
乔茵展颜一笑:“小店热烈欢迎。”
段修韫神情愉悦,攥在手里的袖子轻轻松开,“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乔茵点点头,抬眸看向坐在太师椅上打盹的谢司:“干活了伙计。”
闻言,谢司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桌前收拾东西,想到什么忽然咧嘴一笑:“大人这顿饭花的时间有点久啊!”
他似意有所指,目光在段修韫和乔茵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乔茵见他挤眉弄眼的模样不明所以,只催促道:“就你话多,快干活去。”
段修韫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接着便站起身来,从腰间取出两块碎银放在桌上。
“有劳了。”
说罢仓皇离去。
乔茵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扬声唤道:“段大人留步,还没给您找钱呢!”
回应她的是一道匆匆远去的背影。
谢司朗声笑了笑,胳膊一抬,抹布平稳落在他肩头,端着空锅空盘往后院走,边走边调侃:“看来不出多时咱们饭馆就要换掌柜喽。”
乔茵娥眉微蹙,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恰在这时杜鹃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两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鸡。
“娟姐,你出门一会儿怎还给我们捎包了。”她笑着打趣道。
杜鹃赧然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鸡解释道:“回来路上碰到一年迈婆婆,她家离这儿有好几里路远,为了给孙儿抓药看病不得已来此处,这两只鸡就是她从家里带来卖的,只是一天快过去了也没卖出去,我看她可怜就买回来了,今晚烧鸡肉给大伙吃。”
乔茵了然,仔细瞧了瞧那俩小鸡就明白为何一直卖不出去,鸡身瘦小柴弱,被人拎着也毫不挣扎,像是被饿了许久似的,一看就没几两肉,也就是碰上杜鹃这样的心软之人才能出手。
不过,这等瘦弱的鸡肉无论煸炒还是炖煮都不好吃,想了想,她笑道:“寻常吃法该腻味了,今晚咱们换个口味。”
杜鹃闻言忙问:“莫非是要烤来吃?”
上次闲聊时柳儿那丫头故意馋她,将上次烤野兔的滋味细细说给她听,直把她听得一个劲而吞口水,自那之后就一直念着烤兔的味道,想来这烤鸡应也差不了。
乔茵摇摇头,唇角弯了弯:“非也,今晚给你们做个炸八件鸡尝尝。”
这名听得杜鹃一愣:“八件鸡?这儿就两只啊!”莫非是加上后院的?可那些小鸡仔还没长熟呢,连塞牙都不够。
乔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炸八件鸡并非要用八只鸡,将鸡治净,剁去头、爪,而后分解成脖、两翅、两腿、脯子,再从中间断开两脊,此为八件。”
她边说边比划着,两只小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一般,脖子一缩,连着鸡冠也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