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山眠对秦倦的了解不算少也不算多。
之所以不算少,是因为从温山眠五岁往后,就和秦倦一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
虽说年幼时秦倦完全不接触他,照顾他的都是阿一。
后来接触得也少,遥遥几句话都算多。
大多时候温山眠只是站在楼下,透过阿一推开的门,看见里边的秦倦而已。
但毕竟那十四年秦倦都在越川没离开过,可以说是温山眠短短十九年人生中见过次数最多的人。
他的人生大半景象都是看着秦倦过的。
如果对秦倦都算毫无了解,那他对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了解不了了。
且后来两人关系还那般亲密过。
所以至少在细枝末节上,他是知道的。
而之所以说不算多,是因为秦倦是血族。
血族不老不死,他虽然占据了温山眠大半人生,但温山眠活的岁数搞不好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秦倦对过去也很少谈及。
所以温山眠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的过去。
以前倒是问过,但秦倦漫不经心一句“说起来很麻烦”就带过去了。
而关于那张大报上的内容,温山眠曾经也是问过的。
秦倦的答案是随随便便的“想信就信”。
他懒得谈及,温山眠就尽量避开。
但关于他想离开越川这件事,温山眠却无法再避而不谈。
因为他走,秦倦不可能不走。
同理,秦倦不走,他也走不了
这就是血契。
温山眠的话音在房内落地很长一段时间后,秦倦给他的答复是:“理由?”
温山眠停顿了两秒:“我还有一个月零十五天的时间。”
“一个月后我会出发,剩下十五天应该能到那边,我可以到了之后确定情况再告诉你吗?”
这就是连带之前那个承诺一起的意思了。
半年前,温山眠暂时结束了他和秦倦的亲密关系,以血契许愿,希望秦倦给他三年自由时间,不碰他。
秦倦当时问他原因,温山眠的回答和现在很相似。
“能不能半年后告诉你?”
这也就意味着,他当时提出愿望的原因,和如今想要离开越川的原因是一致的。
可秦倦这次却并不买账。
他愿意给温山眠半年时间乃至三年的时间都已经算罕见的耐心,是因为他从没见过温山眠哭得那么难受,才耐不住心软同意的。
但又想用同一个理由离开越川?
他松开搂着温山眠的手,转而将他推起来,捏住这脆弱东西的下巴,黑眸看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温山眠看着他,半晌,毛绒绒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秦倦气笑了,手指抹过他的唇:“我能拆阿一,你以为我不能拆你?”
温山眠摇头。
秦倦的眸色渐渐转红:“说话。”
无形的血威顺着他的话音传出,那是人类完全无法抵抗的威压,强大到让人心悸,同样是秦倦不悦的象征。
温山眠睫毛一颤,低声:“不觉得。”
他说完之后,顶着压力默然接:“但先生就算拆了我,脾气也是好的。”
秦倦停顿两秒,指尖在温山眠的下巴处轻揉。
他曾经奇怪过温山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后来才发现这小东西是天生会哄人,他的舌尖都是甜的。
只是自从半年前温山眠变得沉默开始,这种甜味便很少尝到了。
思及此,秦倦喉结轻动,松开手让温山眠靠回他身上,低头宣泄般去咬他的耳垂:“不行。”
“除非你在走前把原因都说清楚,否则不行。”
“我说过我耐心不好。”
温山眠闷在他身上没吭声,好半天,悄悄拽紧了秦倦的衣服。
*
到中午时分,温山眠才终于从木屋里出去。
秦倦的衣服太惹眼,他换回了自己的布衣,也戴回了围巾。
不过里边的暗纹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秦倦留下的,痕迹明显的足足四个咬痕,很深,从肩膀到颈窝再到脖颈。
且他这次没给温山眠处理伤口。
血族的体|液可以轻易治疗大多东西带下的伤口,却很难治愈自己创出的伤痕,尤其是牙尖,往往需要亲吻很久才能抚平。
但温山眠体内的毒液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就算不亲,养一段时间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
门一打开,外边的人就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