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穿着滑稽衣服的小丑吹奏着欢快的音乐,在如织的游人中穿梭,瘫倒在地的瞪羚悠悠转醒,被热闹的环境吓得一个高高跃起,引起了围观客人的惊呼,显然将它当做了马戏表演中的一环。
“妈妈,为什么它不在笼子里呀?”
紧紧拉住母亲手的幼童向后躲了躲,她梳着两个漂亮的羊角辫,穿着鲜红的连衣裙,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怯意。
瞪羚机敏的掉过头,将头上的两根犄角对准了窃窃私语的人群,然而在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后面,红衣女童清晰的像是有人拿着黑笔进行了一次描边。
“因为它逃出来了呀,”拉着她的女人蹲下身,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针织衫,站在鲜艳明丽的女儿身旁甚至被比的有些灰暗,然而她一开口就让瞪羚警惕到了极点,“本应该被关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动物,冲破牢笼逃出来了呢。”
瞪羚不安的刨了刨土。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乐土,所谓的幸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女子说着绝对不应该向孩子倾诉的言语,“就算逃出明面上的牢笼又如何呢?本质上还是茫茫人群里的异类,融不进这里,也融不进别处,隐姓埋名躲起来难道就拥有梦想中的自由?”
“那要把它重新抓回去吗?”女童的声音清脆又甜美。
瞪羚竖起了耳朵。
“是啊,要把它抓回去吗?”女子慢慢扭过头,七窍逐渐溢出了鲜血,“要把这个抛弃我的懦夫抓回去吗?”
瞪羚几乎是在看清女子面容的第一时间就向外逃窜,周遭的人群在话音落地时就像是冰淇淋般融化,留下了地面上一滩滩浑浊的水洼,瞪羚越过水洼,在跳至最高点时鬼使神差的低下头,看到了水面下逐渐张开的血盆大口!
“扑哧!”
巨大的身躯破面而出,带着四溅的水花,可怖的棕熊咆哮着对它扑来,瞪羚在一瞬间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它腰部一扭,竟硬生生的改变了原本的落点,从这一次偷袭里逃了出去。
安稳落地的瞪羚连回头都不敢,一个劲的向前冲,可惜它的噩梦远远没有结束,脚下的水洼里陆续出现了棕熊的影子,无数粗壮的熊掌破水而出,又在扑空后收了回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欢快的音乐又响了起来,瞪羚发足狂奔,躲避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棕熊,最后慌不择路的被赶入了马戏团最为华丽的帐篷。
这里显然是表演场地,一排排座椅围着最中间的圆台,瞪羚被身后的棕熊追赶,只能拼命向着中央跳跃,然而就在它前腿刚落到舞台时,一束灯光突然就打了下来,照在了舞台的正中央,也显出了坐在吊床上的女孩,只见她晃来晃去,手里拿着黄色的大钢圈,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嘴里哼着的调子。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瞪羚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可就在它动作的瞬间,身后张牙舞爪的棕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道铁柱,就像是笼子的栏杆,整整齐齐的将舞台围在了里面。
牢笼。
这里正是困住它的牢笼。
瞪羚在空中一个扭身,向着舞台中央的女孩跃了过去,而女孩则提起了手中的钢圈,对着它立起,将圈子从头套了过去,在瞪羚穿到中间时候反手一别,把圈子带动物一起掼到了地上。
“嘭!”
可怜的瞪羚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被钢圈巧妙的别住,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就放弃的躺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毕竟你也是进了前三百的通缉犯,我作为一个才排在2000多名的小向导,不下手狠点,可真的怕被你搞坏了脑子。”
瞪羚躺在地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过你也没表面上这么温顺吧,毕竟都上了王国的通缉令,就别装小绵羊了。”
“琛哥,这个264号通缉犯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在来的路上,晏菀青曾这么问过房其琛。
“NO.264,代号女巫,原本是王国有名的秘药师,因投毒而遭到军部通缉,”房其琛说道,“那件事你估计也听过,‘7月5日投毒案’。”
7月5日投毒案。
晏菀青当然听过这个曾震惊王国一时的案子,毕竟一整座城镇的居民在一夜之间陷入昏睡,又在两日后安然无恙的苏醒过来,这么惊世骇俗的新闻当然会引得流言四起。然而,由于案件最后并没有伤亡,哪怕是小道消息曾甚嚣尘上,最后也变成了不了了之的迷案。
“其实军部早就查到了事情的始末,是NO.246把研制出的魔药投进了井里,也正因此,他被私下誉为本世纪最接近荒野女巫的人,得到了‘女巫’这个别名,可惜,这家伙当时趁着全城昏迷跑掉了,被军部招安后又对此闭口不言,谁也不知道246号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房其琛说到这里,扭过头瞧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轻易踏入他的巢穴。”
我确实没踏入他的巢穴。
回忆完的晏菀青嘟了嘟嘴。
我只是站在他巢穴的门口搞了一次精神大冒险。
于是她弯下腰,凑近了半死不活的瞪羚,伸出手指戳了戳,感受着草食动物绝佳的肌肉回弹感,顿觉口水四溢。一头科迪亚克岛棕熊悄悄的趴到了台子上,对着肥瘦正好的瞪羚垂涎欲滴。
“不,”女孩义正严辞的拒绝了自己的精神向导,“我是不会吃人的,你死心吧。”
科迪亚克岛棕熊充满人性化的撇了撇嘴,又缩回了台子下面。
同样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晏菀青又把注意力移回了瞪羚身上,后者明显缓过了劲,属于动物的外形开始虚化,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
“咳咳咳咳咳……”现出真貌的第264号通缉犯咳嗽个不停,身上的灰色毛衣明显大了几号,套在他身上倒是更像麻袋。
“我的荒野女巫啊。”
在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后,晏菀青不禁低吸了一口凉气,她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了她之前一直忽略的一点:
为什么同样是在逃的通缉犯,房其琛也好,阮钰铭也罢,他们在称呼清道夫的时候用的是绰号,轮到了女巫就坚持喊编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