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华的,长相不过关。长相过关的,文采不怎么样。”宁阳语气幽幽,但仍透露着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傲然。
她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宋穆明,抿唇一笑,“还好皇姐有父皇做主,将全京城最优秀的男子留给了你。”
宁阳端起酒杯,遥遥相敬,而后仰首饮尽,艳色的衣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随后以一种十分倾羡的语气缓缓道:“也所幸宋公子愿意放下前途功名利禄,只为陪在皇姐左右。”
唐卿元升起了一股异样感。
她看着宁阳,总觉得她那副美丽皮囊下好像不知何时换了人,偶尔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她也是出身皇家,即便有心远离,那些尔虞我诈也没有少多少,自然是听懂了宁阳那一番话的含义。
宁这番话明着是说羡慕唐卿元和宋穆明,可暗中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挑拨两人的关系。
谁人不知宋穆明在赐婚的当天,还在为春闱做准备?谁人不知,是这副赐婚的圣旨毁了宋穆明的大好前程。
她不明白的是,宁阳为什么要挑拨她和宋穆明?
莫非……
唐卿元将升起的异样感全都压了下去,扬唇一笑,“这都叫做——缘分。你也会有的,只是时候不到。”
说这话时语气里带了几分得意。
一直看着她的宋穆明弯了弯唇,似是印证宁阳所说般,十分顺手地替唐卿元倒了一杯茶:“刚刚喝了酒,现在喝茶缓一缓,省得过后难受。”
唐卿元对于宋穆明的贴心服务非常满意,十分受用。
宁阳见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也不恼,只笑盈盈地看着二人。
江紫川自进入宴会后便没了踪影,直至宴会结束时,唐卿元才再次看见了他。
只见他好不容易休整回来的魂魄仿佛又丢失了般,他睁着眼睛,痴痴地看着一个方向。
唐卿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尽头只有一个宁阳,她正含笑着吩咐下人做事。
红衣绝艳,云鬓金簪,比起往日的清丽脱俗,她今日明艳若神妃仙子,即便是看惯了她的唐卿元都是会一眼看呆的程度,更何况是江紫川。
“回神了。”唐卿元道。
江紫川没有听见,他的眼神仍然追随者宁阳,直到那一抹灿如烈阳般的身影消失,他这才怅惘地收回了视线。
一定睛,就看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身影。
“好看吗?”唐卿元一脸戏谑。
“好看。”江紫川坦诚道,他看起来似是没有完全回魂,言语痴痴:“像是九天神女一样。”
反应过来后,他似是掩盖什么东西般用扇子挡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仍时不时地看向宁阳消失的地方,似是三魂四魄也跟着她走了。
意犹未尽。
宁阳生日宴后,唐卿元便带了礼物去拜访福熙公主,老皇帝的胞亲妹妹。
在宁阳生日宴前,便有御医频繁出入福熙公主府,她父皇也将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送到这里来。当时她来拜访过,一如既往地被服侍福熙姑姑的嬷嬷拒之门外。
唐卿元抬头,看着面前明亮的朱红色大门,门两边,立着着两个黑漆漆地泛着光的柱子,上面绘着两条金色的龙在盘踞着,看起来巍峨华贵。
谁能知道,在这样富丽堂皇的院落深处,居住着的是一个孤零零的皇家公主,她自丈夫儿子接连死去后便闭门不出,如今已经十几年了。
唐卿元想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她说未出嫁时的福熙公主在京城中是何等的耀眼和引人注目,像是一颗绝世明珠,没有人能够掩盖过她的光芒,时时刻刻都在发光发亮。
可在她有记忆开始,福熙公主便久住在这公主府深处,平日若非盛会,她根本不会迈出一步。即便出来了,她看着也是一具衣着华贵的木偶,没有灵魂,看起来像是日暮西山,死气沉沉。
只有七年前的那一刻,唐卿元见到了与平日不一样的福熙公主后——才将母亲记忆里那个张扬明艳的女子与这个沉寂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服侍福熙公主的嬷嬷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将唐卿元拒之门外,反倒将她迎了进去,沿着回肠小道,一直去了福熙公主的卧房。
一进屋,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浓到唐卿元的胃里也有些不舒服。福熙公主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只是脸上过分削弱,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有些可怖,也有几分凄凉。
她这个姑姑,确实是个可怜人。
二人一进去,另一个嬷嬷对着唐卿元行了礼后指了指床上,轻轻地“嘘——”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