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喝过的任何一种饮品都好喝。
“老板,你这柠檬水也太绝了,”白净面皮的高中生砸吧着嘴回味,惊叹道,“就好像,就好像整个人都爽了!就很开心你知道吗?”
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嗨皮,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觉得自己马上可以去做广告了,都不用特效的那种!
他的同伴明显性格更粗放,一口气喝了半杯后竖起大拇指,言简意赅道:“老板,牛逼!”
果然每人每天的上限是10,廖初稍显遗憾地啧了声。
不能刷分啊……
两个小伙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一边走一边追逐打闹,中间还起跳做了个空气投篮,中二满满。
无忧无虑的笑声洒满道路,影子被依次亮起的路灯拉得好长。
廖初伸头看了会儿,不自觉被带得轻松起来。
啧,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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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初的家当不多,二楼还空着不少地方,安置一个小朋友绰绰有余。
刚到陌生的环境,小姑娘有点怕,站在房间门口死活挪不动步。
“舅舅,我可以跟你睡吗?”
廖初摸摸她的小辫子,“勇敢的小朋友都会自己睡的,对吗?”
孩子虽然小,但也该开始培养性别意识了。
“我是勇敢的小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里已经泛了水光,努力吸着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在刚经历了失去母亲的重大打击后又突然换了环境,没有安全感是很正常的。
廖初指了指斜对面,“那就是舅舅的房间,不要怕。”
很近,两道门也不过隔着三四米。
果果吸着鼻子点头,大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可怜。
夜色已深,连精力旺盛的蝉都叫不动了,喧嚣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廖初毫无睡意,在黑夜中木然看着天花板。
一闲下来,过去几天的经历就像涨潮的海水般滚滚袭来,让人无处可逃。
他的视线划过床头柜。
那上面摆着一摞文件,中间有一张是死亡证明。
姐姐死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封闭数日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某种难以名状的悲哀自心底慢慢升腾,如长着尖刺的藤蔓蜿蜒。
我没有姐姐了……
直到现在,廖初好像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在他脑海中如走马灯一样飞速盘旋,来了又去。
他的世界从未有过父母的存在,而现在,他失去了唯一的姐姐。
廖初迟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哭一哭,可又觉得即便嚎啕也于事无补。
“阿初,这个世界很美,你应该多笑一笑。”姐姐曾经这么说过,还说他总板着脸,不像个小孩儿。
廖初缓缓吐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
嗯?
他下意识坐起来,循着声音慢慢走出房间,在对面的卧室门口站定。
“果果?”他轻轻敲了敲门。
抽泣声戛然而止。
过了会儿,小姑娘的哭腔响起,“果果是,是勇敢的小孩。”
说完,就是响亮的吸鼻子声。
廖初推门而入,摸到电灯开关按下去,愕然发现本该睡觉的小姑娘正搂着唯一的旧熊玩偶缩在墙角。
像一株面壁思过的大蘑菇。
大蘑菇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用红彤彤的眼睛看他,故作坚强地哽咽道:“果果,果果是勇敢的小孩……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蛋滑落。
廖初看着她跟姐姐足有六七分相像的小脸儿,心尖儿迅速窜起一股细细密密的酸疼。
“别哭啦,是舅舅不好。”他把小姑娘提过来,细心擦着湿漉漉的小脸。
果果本来觉得自己好勇敢好坚强,可现在听了安慰的话,却突然感到强烈的委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有怪兽,和,和大灰狼要吃我!”
“果果好勇敢的,呜呜呜,好黑,都,都不要果果了!”
哭完之后,甥舅二人进行了漫长的拉锯战,最后各退一步:
开着门,亮着客厅里的灯睡。
果果心有余悸,“这样怪兽就不会来啃我的脚趾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白嫩嫩的小脚脚还往被子里缩了缩。
廖初点头,“光和怪兽有约定,有光在的地方怪兽就不可以出现。”
他小时候也曾怕黑,但却没有人来迁就。
果果仰头看着上方的灯,确实觉得安心许多。
“舅舅,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重新钻回被子里的果果小声恳求道。
廖初一愣。
讲故事,这个他可能不太擅长。
“求你啦!”果果拽了拽他的衣角。
谁能拒绝一个小姑娘软乎乎的请求呢?
至少廖初不能。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清清嗓子,干巴巴地说:
“从前,有三只小猪,有两只挑食,非常不乖……”
对小朋友而言,随处可见的逻辑错误完全不重要,果果甚至听入了迷。
她非常认真地举起小手,“我不挑食的!”
“很好。”廖初替她拨了拨刘海,以示鼓励。
“然后呢?”果果催促道,“挑食的小猪被惩罚了,那不挑食的呢?”
其实廖初到这里已经词穷,但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也只好板着脸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不挑食的小猪吃得白里透红,五花肉卖了个好价钱……”
果果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