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公公哀叹一声与阿平两两相望:真是觉得好惆怅。
可不等他俩无奈,阮思齐却突然站了起来,她伸手将那搁在桌上的书卷拿起又放下,一样一样将这房摆设之物细细瞧了个遍。
衣袍,书卷,豪笔,砚台……她像是瞧见了祁俊正低眸浅笑向她招手的模样了呢。
阿平终是视若无睹不了了,慌忙扯着小叶子公公的袖摆一路走出。
行至僻静之处才敢问道:“叶总管,公主这是怎么了?”
“咱家也不知啊!”
“那公主什么时候会离开?”
阿平感觉自己这颗心已经承受不了这么大压迫力了。
上次他会错小叶子公公之意错禀自家大人一事,他至今一直耿耿于怀呢。
小叶子公公闻言却是望他一眼,不觉整个人也惆怅得厉害。
便揣测道:“我家公主应该是要等祁大人回来的。”
“可是我家大人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啊。”
阿平一惊,暗觉心急如焚。
自家大人与太子议事一向时无定数,有时候议上一昼夜也不是毫无可能。
如若今日自家大人回来过晚,这公主要在此处等上一整夜不成?
阿平思及此更是惊恐,慌忙对小叶子公公道:“叶总管,如若不然您先劝公主回宫?待我家大人回来之后我再禀报于他。”
“你?”
在他身上栽过跟斗的小叶子公公慌忙摇头。
这小子太愚蠢太呆滞太没眼力见了。
不过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小叶子公公想了想,突然道:“要不这样,你先告诉咱家,祁大人去了何地,何时能回来,咱家寻个妥帖的托辞,再去劝公主。”
“这个……”
阿平苦思冥想,也觉可行,便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家大人随着太子身边的护卫飞影出宫去了凤仙楼议事,不知何时能回来。”
“凤仙楼?议事?”
小叶子公公摸着下巴,不觉这名字像是在哪儿听过,他记得该是在六皇子的口中听说过?
“凤仙楼怎么……”
话未说完,阿平一愣,也忽觉这楼的名字实在熟悉。
两两这一相视,忽然皆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青楼?
小叶子公公见势不对慌忙一个健步上前堵住了阿平的嘴。
“唔……唔……唔。”
咬牙切齿警告他:“你保证不大呼小叫,咱家就放开你的嘴。”
“唔……唔。”
阿平眨了眨眼,慌忙点头。
“得罪了。”小叶子公公松一口气,终于是把手松开了。
不想这手刚松开,抬眸却见自家公主站在了身后。
“公主。”
小叶子公公一惊,也不知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慌忙满脸堆笑,“公主,这是要摆驾回宫么?”
阮思齐挥袖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直接对阿平说的,“凤仙楼在哪?”
阿平:“……”
……
早朝之时丞相章淮方才让自己出宫找乐子呢。
祁俊也未曾想到傍晚之时自己竟会真到了凤仙楼这样的行乐之地来。
不过,他公务在身,并非是来找乐子的。
车辇一路飞驰,终于也是在夜幕降临之时赶到了凤仙楼来。
待车辇于门前停顿,飞影率先旋身下马,祁俊见状亦掀开车帘撩袍走了下来。
“祁大人,请随属下来。”
“好。”
祁俊点头,飞影很快将他领至楼口,自己却不迈步上去,只是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大人,我家太子在二楼左侧第一间雅间等您,属下还有要事在身在身,便不随您上去了。”
“嗯。”
祁俊目送飞影离开,撩袍寻了进去。
与醉仙楼不同,凤仙楼身居大梁第一风月场所之首,其中必比不得醉仙楼那般清雅怡人。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云龙混杂应有尽有,处处透着酒醉金迷之气。
祁俊一路屏气凝神而上,寻到阮毓所在的雅间时,周身的脂粉之气已多了几许。
他捋了捋身上稍乱的衣摆推门进入,见太子阮毓正一袭玄色锦衣端坐在矮桌旁。
墨发束起,眉眼如画,端的是一派清寒之气。
祁俊定了定神,躬身于门外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
阮毓见是他,笑着让他进了去。
“谢太子。”
忽而屋内浓郁压人的香气袭来,祁俊不适地揉了揉眉心,也是迈步走了进去。
不过迈步走进屋内,祁俊这才发现阮毓挑的这雅间虽无外面的酒醉金迷之气,但房内薰香之味却比外间要多了几许。
即便是开着窗户,这浓郁的香味依旧刺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阮毓见状不禁摇头失笑,却是不慌不忙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道:“提提神。”
“微臣谢过太子。”
祁俊摇了摇头,慌忙双手接过,忆起方才阿平嘱咐的那迷药忌酒一事,只是放到了桌上。
“不知今日太子唤微臣前来,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那是自然,本宫这几日已然将那刺客一当破获,今日请祁大人前来,便是看戏的。”
阮毓看了看他,又笑道:“不过今日之局,祁大人至关重要,故而看戏之余,还望祁大人能全力配合。”
“谨遵太子之命。”
祁俊抿唇,也不多问,只是继续端坐等着太子阮毓吩咐。
不知过了多时,窗外忽然一声异响响起。
阮毓不禁勾唇冷笑,突然站起身把方才打开的窗户关了上。
“来了。”
“嗯?”祁俊会意点头,却不见阮毓开口吩咐。
祁俊不觉诧异,却觉这满屋子的薰香越是浓郁,丝丝缕缕编制成铺天巨网向他席卷而来,直令他头晕目眩得有些口干舌燥。
祁俊费力地摇了摇头,却觉越发看不真切眼前之人了,他只觉眼前一个黑影忽然向他缓缓走进。
不等他来得及开口,自己脑后忽然一记阵痛,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进来吧。”
且等祁俊晕倒去,阮毓开声飞影才推开窗户跃身飞了进来。
抱拳道:“太子。”
飞影此刻也是换了一袭黑衣,薄唇紧抿,鬓角墨发垂下,看着像有几分不近人情。
阮毓看他一眼,说道:“把祁大人带上。”
“是,太子。”
飞影得令,立即俯身把祁俊扛到肩上。
阮毓却不再看他,而是看着眼前纹丝未动的酒盏直驺眉头,“酒能凄寒,这般一口未动,也不知待会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阮毓叹一口气,不过很快便敛了神色,拿过一旁准备多时的斗篷披上,推门走了出去。
也就在此刻,阮思齐也出宫到了凤仙楼来。
因着自家六哥阮霁的缘故,凤仙楼这鱼龙混杂之地阮思齐虽是未曾来过,但也略有耳闻,所以今日来了这凤仙楼中倒也不显生涩。
阮思齐是一路寻着飞影的踪迹寻来的,飞影虽是行迹无踪影,但阮思齐也有自己能寻到他的秘诀。
只是她方才寻着踪迹到了这凤仙楼外,她便是再用任何方法也寻不到飞影的踪迹了。
阮思齐不觉很是忧愁。
小叶子公公见状灵机一动,却是慌忙劝她道:“公主,不如奴才先护送您回宫吧,此乃污秽之地,可别伤了您的千金之躯。”
“再等一会儿。”
阮思齐挥了挥手刚要入内,转眸瞬间却见二楼楼口上突然迈步走了个人下来。
那人虽是一袭黑色斗篷把面容隐在黑暗之中,但仅凭那一双熟悉的眼眸,阮思齐仍是一眼便能认出那人便是自家皇兄阮毓。
“是太子……”小叶子公公大骇,吓得立即捂住了嘴。
“那祁大人呢?”
阮思齐暗觉不妙,且等他出门走不远,便即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