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花椰菜已经查到了号码来源,从数据库里拖出来,念道:“一个名叫曾漾的22岁女性,本地人,需要我想办法进行定位吗?”
谢改:“曾漾?!”
花椰菜嗯了一声,随口问:“您认识?”
曾姓不常见,同名同姓的概率相对较小,二十二岁,本地人,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或许真的不是巧合。
谢改伸出一根手指头,挠了挠耳后的头发。
他解锁手机,亮起的屏幕正好在那条短信界面。
——“求你,回我一下。”
谢改回拨。
一分钟的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花椰菜:“您是招惹了情债被人堵上门了?怎么一副古早言情小说的既视感?”
谢改再拨了一次,依然没打通。
他说:“曾漾是我小学女同桌,小时候,我们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一起上的高中,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对我的身份有点害怕,才渐渐疏远了。”
花椰菜仔细咂摸他话中的味道:“您觉得可惜?”
谢改抬起眼,漠然一瞥:“你想多了。”
他给曾漾回复短信,几番措辞,才编辑了一行合适的话,明白又不失简练:“我是谢改,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谢改等了几分钟,叹了口气,扔下手机。
花椰菜并不关心他和小学女同桌的恩怨情仇牵牵绊绊,她在电脑上捣鼓了一阵,泄气地问:“你们现藏在哪?为什么我定位不了你的手机?”
从背景上看,谢改那边亮着小台灯,光线微弱,他身后有一副涂鸦的油画。
不能具体定到位置,但可以明显辨别他们的生活条件还不错。
谢改:“你能定位到,等于其他人能定位到。等着吧,我们暂时需要躲几天。”
花椰菜眼珠转了转,忽然捂住了嘴,用手指小幅度比划了一句哑语:“在他店里?”
不得不说,该用着脑子的时候,花椰菜还是有点靠谱。
谢改扬起一边的眉毛。
花椰菜心知这表情的含义,是默认。
她心里踏实多了,说:“行吧,我等你们。”又顺便提醒了一嘴:“范部长正想尽办法联系你,他的手段可比我多,你要小心。”
谢改闭上眼睛,疲累地点点头。
花椰菜又随意叭叭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知趣地挂断了视频。
一碗面没吃多少,已经凉透了,谢改用筷子挑了几根,实在没滋没味。
可能饿过头了,谢改填鸭似的清空了碗,感觉自打从记事开始,就没吃这么撑过。
这顿饭真难受!
谢改站在流理台前刷干净碗,上楼看了眼姜渊鱼的情况,药水泡成了血水,但伤口已经有结痂的迹象了。
谢改撤走了药水,再次用纱布细细裹上,放下他的手软绵绵的搭在床沿上,
谢改在楼下沙发眯了一会。
身体和大脑明明已经绷到了极点,但睡眠意识迟迟不肯发挥作用。
谢改好不容易睡过去,可又不安稳,做了一个非常荒诞且离奇的梦。
梦中的他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谷里,竹屋错落,阳光是暖的,空气是甜的。
一个女人,瓜子脸,一字眉。不笑的时候脸上常带愁容,笑起来是又是一副天真浪漫相。
梦中的谢改觉得他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是谁。
可就在那阳光空气都十分美好的村落里,在一地白色的槐花瓣凌乱时。
那个女人用一柄带着弯钩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左胸口,狠狠地一搅,居然活生生地要挖心。
谢改从沙发上猛地翻身坐起,一手捂着胸口,梦中痛感犹存,缓了很久才舒了口气。
鬓边已经淌下湿漉漉的冷汗。
什么玩意儿?
外面天际转白,独属于早晨清爽的气息,就算隔着窗户都能透进来。
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他居然梦到了女人!?
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尽管这是个噩梦,但谢改奇异地从中得到了一丝微妙的安慰。
此时意识清醒地他回顾梦中,那个女孩……
面容清晰地与中学时代的曾漾重合。
他对曾漾的最后印象停留在高中时代。
上了大学以后,他搬离了老房子,彼此之间再也没见过面。
谢改给曾漾的家里去了个电话。
七位数的座机电话,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该能不能打通。
谢改靠在窗边,清晨薄薄的日光柔和地包裹着他。
电话通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和和气气道:“喂,你好,请问哪位啊?”
谢改听到熟悉的声音,叹了口气:“曾阿姨,我是谢改啊。”
曾漾的母亲。
一个很温柔的阿姨。
她几乎不用回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谢啊,我的天,好久不见了。”
确实很久了,大约有五年了。
她居然完全没有忘记这个人。
年长阿姨的热情总是让年轻人难以招架,曾阿姨嘴巴不停地打听谢改的近况,出于关心。
谢改随口应了几句,找了个机会,直入主题,问:“阿姨,曾漾在家吗?”
阿姨愣了一下,答道:“在啊,你找她啊,她还赖着床不起呢。你稍等等,我喊她起来接电话。”
谢改拦道:“不用。”他不打草稿就胡编乱造了一个解释:“我们本来约好昨天有事谈,可我临时联系不上她了,担心她有什么意外,才找您问问,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曾阿姨在那头笑了笑:“哎哟,可真不好意思,昨下午我家姑娘有点低血糖,头一直晕,吃了点药在家躺了,估计是忘了……那丫头,有重要事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阿姨替她道歉……”
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
挂断电话之后,谢改钻进洗手间,打开龙头就往头上浇凉水。
稀里哗啦的水声中,他耳朵灵敏的一动,听到了另一种层次上的细碎声响。
啪一下拍下龙头开关。
那声音更明显了。
果然很细碎,但清晰可辨。
轻轻一声碰响,是水杯放回但床头柜上。
谢改昨天在床头上放了一杯温水,当然,现在已经是凉的了。
有人趿拉着鞋在地上走。
步伐虚浮不稳,好像正冲这边来。
谢改抹掉脸上的水珠,对着镜子照了一下。
身后洗手间的门半合着,有人从外面拉开。
准备进的人站在门口停住脚步,而里面的人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谢改:“早啊。”
姜渊鱼眨了下眼睛,先清了清嗓子,才顺利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