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
二十米。
五十米。
落地了。
一团水一样的液体裹着谢改下来,撞到地面时顿时四分五裂,银瓶乍破,谢改完好无损走出来。环顾四周。
人工凿成的一个巨大石窟。
石窟穹顶密密麻麻刻着符文禁咒。
谢改一眼望去,直接头皮炸开。
平常人都能感受到灭顶的压力。
到底是什么大凶大恶的东西,值得下这么狠的功夫。
向前走了几步,低下头,谢改看到了那块龙鳞。
嵌在地心中央,用锁链牢牢缚着。
还贴着一只黄符。
谢改单手插兜,打开手电筒。
其实在他看来,就是黑不溜秋一块铁,有成年大象的体积。
谢改半蹲下,伸手摸了一把。
这触感……
谢改愕然,紧接着,心底生寒。
与他曾经在掌心把玩了十几年的无事牌,如出一辙的触感。
绝不会认错。
龙鳞的边缘并不整齐,有参差不齐的豁口,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故意敲下来的。
魏丹山直到此时才晃晃悠悠下来,与谢改自由落体的速度不能比。
谢改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发一言又扭过了头,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魏丹山敏感的心很快领会到这层意思,但为了魏氏的家族荣耀,还是厚着脸皮贴上来了。
魏丹山刚落地,头顶上紧接着传来了一点异动。
不是耳朵能听见的。
是谢改凭直觉感应到的。
他猛地仰头,眼前却是一花,有什么东西当头罩下来。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改不愿意让那玩意儿沾上身,脚下一滑,还顺便带走了身边的拖油瓶,反应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人类社会对强者的崇拜,向来是集敏捷和力量于一身。
谢改在这两方面的修炼堪称完美。
躲过偷袭,定睛一看。
地上“啪叽”落下一滩乳白色的黏叽呼啦的流体。
……
好恶心的玩意儿。
谢改嫌恶的眼神看向头顶。
只见有两条铁索无声地垂了下来,上面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面容姣好,唇红齿白。
很漂亮,按人的审美,共识的那种漂亮。
乌黑的头发,扎着双马尾,头顶有亮晶晶珠子攒成的发饰,身穿红白色的小裙子,造型繁复,纱一层一层地堆上去,小小年纪倒有种锦绣华贵的气质。
谢改的第一反应是,她不该呆在这里。
不该呆在这阴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个看脸的社会,总是愿意给美人三分宽容。
十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花伞,在半空中优雅地划了一个圈,两条铁索送她落地,她向谢改走来,左腿居然是跛的。
谢改的目光投向她那异常的左腿,但是被过膝长裙遮着,看不出不同。
小姑娘走到谢改面前,开口说:“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来了,是吗?”
小姑娘的嗓音不像同龄人那般脆。
那是一种非常成熟低沉,且雌雄莫辨的声色。
令人感到非常违和。
他来了?
他是谁?
谢改将其理解为她正在等的人。
谢改平静地反问:“我身上有他的味道?”
小姑娘凑过来,精致的鼻尖在他衣摆处嗅了嗅:“终于来了……”
她的漂亮想带刺的蔷薇花,肉眼可见的危险。
但谢改此时并没有感受到她攻击的意图。
至少此时,他们是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聊的。
谢改:“怎么称呼?”
小姑娘闻够了,向后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冷漠地回答:“阿簇。”
谢改问:“你在等谁?”
阿簇不答反问:“他在哪里?”
谢改:“确实有一个伙伴和我一起同行,但是我们已经走散了,不瞒你说,我也在找他。”
阿簇的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他藏起来了是吗,我会找到他的,我一定会抓住他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阿簇已经不在眼前了,只留下略带凄厉的余音回荡在石窟之中,而她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不像是人。
谢改心中给出判断。
他正沉思,感觉有人搭上了他的手臂。
疑惑地回头,正对上魏丹山惊慌的眼睛。
谢改:“你怎么了?”
魏丹山张了张嘴,说:“我认识她。”
谢改立刻正色:“详细说说。”
魏丹山:“十几年前吧,在丰园坊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遇难者是一个小姑娘。我记得清楚,是一个雨夜,肇事司机醉驾,撞了人之后跑了,幸好有监控记录下他的罪行,但是第二天,警察到事故现场勘察,却没有发现那个遇难小姑娘的尸体……很诡异的,她失踪了,不知死活,监控都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当时关注过这个案子,还协助调查了一段时间,见过她的照片。”
谢改:“一模一样?”
魏丹山:“一模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衣着。而且,她的小名就叫阿簇。”
仿佛怕谢改不信似的,魏丹山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警局现在应该还能调到相关的案宗,登记在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