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为傅初晨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开口了:“看人。”
“?”
贺修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少年忽地转身,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歪着头笑了一下。
这笑容贺修可太熟悉了,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快,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被推到最外边享受露天浴场时,贺修心里还在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怎么说呢,这位少爷的报复心还是挺强的。
不就是让他去买了个避/yun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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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延曦捡起那把黑伞,撑开,伞面还印有xx大药房五个字,显然也是问店员借来的。
她不懂少年为什么要把唯一的雨伞给她,可能是出于绅士风度,换个人来她应该会很感激,只是……
她最后转身看了眼药店。
感冒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有些头重脚轻,如果再淋一场雨,估计能直接发烧。
他是看到了她买的什么药的。
同样,她也看到了他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渣男搭讪套路,他应该会顺势问她要个联系方式,而不是把伞给她了就直接走人。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因为好心,不想让一个生着病的女生淋着雨回家。
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但是,他既然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着想,怎么不心疼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乔延曦站在原地真情实感地替他那个并不存在的女朋友惋惜了三秒,觉得这个人的迷惑行为着实令她不解。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一进院门,谢雨静正好从前厅出来,看见她亲昵地唤道:“乔乔回来啦。”
对于这个后妈,乔延曦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礼貌点了点头。
谢雨静继续柔声道:“你爸爸突然和我说你要过来,我也没什么时间帮你准备,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就和周姨讲。”
到底是出身上流社会,哪怕这位乔家现任女主人心底再不欢迎,也维持着表面的友善。
乔延曦也不拆穿她,继续点头:“嗯。”
“你对这边环境还不熟悉,下次出门可以叫婳婳陪你一起,你们多接触接触。”
乔延曦还是点头:“好。”
“刚好下午她要上钢琴课,乔乔你也一起去吧。”
“……”
乔延曦应不下去了。
不是,这种客套话一般不都是随便说说的吗,怎么到她这就要立刻行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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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
乔延曦出现在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前,头顶灼灼烈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为什么你上钢琴课我也要来遭这个罪”。
旁边跟她一起来的女孩叫做乔婳,是谢雨静和前夫的女儿,自从母亲嫁入乔家也就跟着改了姓。
进去的时候,乔婳一直在给她科普他们这个钢琴老师有多厉害,拿过多少国际大奖。
据说本来是不带学生的,这次回国探亲,也是看在友人的面子上,给几个孩子讲讲课,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
“你能来旁听还是站了我的光呢。”小姑娘长得像妈,性格却完全不同,有什么想法都直接摆在脸上,大写的炫耀。
乔延曦语气毫无起伏:“我太荣幸了。”
乔婳:“……”
你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
洋房的装修非常具有艺术气息,走入大厅,能看见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西方油画。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抬头,深邃的蓝眼睛本来只是随意地一瞥,忽然顿住了。
乔婳恭敬地喊道:“安德烈老师。”
安德烈喷出一口茶水:“乔乔?是你吗乔乔?!我可算见到你了乔乔!”
“……”
乔婳从来没见过老师如此失态的模样,也从来没听过老师这么喊她。
这声“乔乔”显然指的是她旁边那位。
听乔婳说了那么长一段,乔延曦多少也猜到了这位钢琴老师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唇角微弯:“老师,好久不见。”
“是很久,都好几年了。”安德烈拉着她上瞅下瞅的,叹息着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
乔婳觉得脸有点儿疼,自己刚才就不该多嘴。
什么叫沾了她的光?
人家分明要比她熟悉得多。
自闭了一小会儿,乔婳突然又想起什么,环顾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对了老师,初晨哥哥今天不过来吗?”
安德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管那小子来不来,你琴都是要练的。”
乔婳蔫巴巴的:“噢,好叭。”
安德烈带她们去了楼上,二楼被改造出了很多间单独的琴房,他指了指其中一间:“乔乔,你今天就在这练习吧。”
乔婳:“可那是初晨哥哥平时——”
安德烈看她一眼:“练你的去。”
乔婳不敢继续造次,麻溜地钻进自己那间。
“别管那丫头,”安德烈拍了拍乔延曦的肩膀让她放心,“反正人还没来,你先用着就是了,这里我说了算。”
“好的,老师。”
乔延曦其实有一段时间没碰钢琴了,坐下连着弹了好几首才来了些感觉。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徐徐落下,虚掩的门扉被人推开。那人倚着门框,没急着进来,懒洋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打量。
乔延曦的手还搭在黑白琴键上。
她的手指生的特别好看,修长又漂亮,白润似玉石。
而那张脸更是精致,红润的唇,桃花眼微扬,眼底映着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少年漆黑的眼微微眯了眯,刚睡醒的声音带了点儿哑,懒倦又低沉:“是你啊。”
回应他的是钢琴发出的一声“哆——”!
……乔延曦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