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笼包的香味缠缠绵绵钻入叶不与的鼻子，她低头看过去，沉默着让开位置让陆丞启进去。陆丞启跟她擦肩而过时，她还看到了藏在小笼包之后的一杯粥。　　　　看那打包的杯子印着“福记小吃”丑且显眼的四个大字，应该是她最喜欢的那家！　　　　叶不与此人出门的时候看着是个光鲜亮丽的小姐姐，实则人前人模狗样的背后是天天三餐不定、住狗窝。夜里睡不着，白天起不来，作息上属于不要脸也不要命的修仙党。只要不是跟客户约在了早上见面，十有八、九是喝不到这家生意火爆的粥。　　　　挂在客厅墙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分针则落在了三上。这个点，别说是粥了只怕连着粥铺门都关了。　　　　她关上门，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早知道今天粥铺关门晚，她起床就直接下楼吃早饭了。　　　　陆丞启进了屋就直奔厨房，叶不与听着里面的声响只懒洋洋地重新回工作台。她跟人约了今天下午看初版的衣服，偏偏昨天被李女士三番四次催着去机场接人，到这会儿了裙子还没做好。　　　　这衣服是接的急活儿，做的是一套舞台服。因为要的急，所以钱也给得也痛快。　　　　更何况，牵线的还是叶不与的老主顾，帮她跟对方打了包票，对方爽快地直接付了全款。她这会儿要是真掉了链子，到时候砸的可是自己的招牌，还会得罪了那个老主顾。　　　　叶不与坐在缝纫机前给裙子收边，节奏感极强的声音让她心里那点烦躁消散。陆丞启出来的时候，她正咬断线头准备缝另外一边。　　　　陆丞启把收在墙边的折叠桌子支起来，然后回厨房把热好的早饭端了出来。　　　　“先吃饭。”　　　　叶不与听着陆丞启来回动作的动静，又想呵斥他在厨房吃早饭不要干扰她，又想着干脆把人给赶出去，免得看着心烦。猛得听到这么一声招呼，她回头看着小桌子上摆着的一人份粥和小笼包，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给我的？”　　　　陆丞启点头，“我吃过了。”他话照样不多，叶不与有了吃的，就顺手放下做了一半的裙子坐过去。粥热得香气扑鼻，荔枝大小的小笼包各个带着漂亮的十八道褶，皮薄馅香。　　　　早饭下肚叶不与才想起来，早上她听着楼下大爷晨练的时候好像有听到过开门关门的声响，大约那个时候陆丞启就出门了吧。　　　　她吃到一半，不太饿了这才又想到。昨天回来的晚，她没有给陆丞启备用的钥匙。陆丞启不会是吃了早饭想起没钥匙，又因为她昨天说早上九点之前不会起床，所以就一直等到过了九点才回来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丞启正微微倾身在工作台前收拾她刚刚剪裁下来的多余布料。白色的T恤因为往前拉的缘故，露出了半截腰，从后面看腰背紧实，线条不错，而牛仔裤也更衬得他腿型笔挺修长。　　　　比起昨天半夜的惊鸿一瞥，这会儿她看得更光明正大。　　　　叶不与抿了下唇，低头把早饭吃完，回头就从卧室里拿出备用的钥匙和楼下房卡递给陆丞启。　　　　“出入方便些。”　　　　陆丞启伸手接过钥匙，他手指也如同一双腿一般修长，拿过钥匙之后手指微微一勾，钥匙和房卡撞了下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就钥匙圈就套入了他的食指。　　　　叶不与进厨房把碗筷洗了，出来就看见陆丞启拿出换下的衣服在卫生间清洗。她回到缝纫机前给裙子收好边，重新套上在人台上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用微信给客户发过来。　　　　忙完这一切，她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正好陆丞启端着洗好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叶不与起身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开去阳台的路，又轻轻啧了一声。　　　　屋里多了个人，就算是赏心悦目的帅哥也有些不自在。　　　　陆丞启来之前，李月英女士给她打过几通电话，说这是故交好友的儿子，今年刚考了大学，想趁着还没开学来这边找个兼职。　　　　能看得出来，李月英女士对陆丞启很是喜欢。还特意嘱咐叶不与要好好照看这个弟弟，还称“这也算是你学弟了，跟你一个高中出来，不过你是吊尾车，勉强考了个艺术学校，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学霸，年年拿奖学金的”。　　　　叶不与高中上的是当地新开的一个高中，当初为了抓升学率，不止开了体育和艺术等特长生的班，给出的奖学金也多的吓人。　　　　只可惜叶不与不争气，不要说是奖学金了，因为学的画画每年还要多往里填不少钱。　　　　她把舞蹈服完成了，这会儿坐没坐相地倒在沙发上看着成品发呆，顺带等客户的意见。　　　　定这套舞蹈服的据说是本市艺术团的一位阿姨，叫孙馨。叶不与之前跟她见过一面，四十出头的人，温文尔雅，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底蕴。　　　　这让自由惯了的叶不与很是别扭，明明是野猫硬着陪着装了半天波斯，等按照这位孙阿姨的要求画出初稿之后，她脸上的微笑都僵了。　　　　之后两个人就靠着微信联系。孙馨倒是用人不疑，除了偶尔叶不与改动原稿会跟她沟通之外，她从来不催问叶不与的进度。　　　　这会儿叶不与把成品图发过来，不一会儿她就回了消息。　　　　【小叶，这裙子真漂亮，特别是上半身的造型。】　　　　【裙子图片】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咱们市的标志性图书馆吧？后背到右肩的轮廓是本市最高的城市钟塔？】　　　　叶不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笑了下，这位孙阿姨倒是懂行，也不枉费她这一周来费尽心思几经更改设计出来的裙子了。　　　　她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回复对方，然后才起身过去把放在一旁的设计底稿拿了出来。　　　　那底稿上面标注着裙子上每一处所代表的本市的著名建筑物。从左肩往下，胸前层次不齐做出不同建筑的轮廓，同时也做出上衣本身的轮廓来。　　　　裙子上半身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出来的效果也是惊人的漂亮。　　　　陆丞启晾好衣服在一旁看了会儿，见叶不与忙完这才从阳台绕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他对着人台上的成品看了两眼，又意外地看了叶不与一眼。　　　　叶不与只咬着笔头在底稿上做最后的记录，连陆丞启过去也没有注意。陆丞启就低头看着草稿上细致到每一处的线条和狗爬一样的字迹，唇角勾了勾忍住没真笑出来。　　　　他略微看了一会儿，见叶不与咬着笔头不说话就退到了一边，拿起收拾好的背包这才打了个招呼出门。　　　　叶不与随意应了一声，根本就没在意陆丞启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裙子是完工了，不过有些细节还是可以在拿给孙阿姨她们验收之前再完善一点的。　　　　叶不与没强迫症，平时生活中也不算一个完美主义者，不然这狗窝她早就住不下去了。　　　　她唯一坚持的，大概就是对服装和时尚的审美了。　　　　这也是她毕业这一年多里还把出租屋当工作室的原因，跟她那些功成名就某某品牌的设计师比起来，她实在过得有些狼狈了。　　　　不过，就算狼狈她也不愿意去扒那些国际大牌的版型，然后再做一些改动就堂而皇之地当做本土品牌设计推向市场。　　　　下午出门去见孙馨。　　　　孙馨跟她约的是市中心一个特别有名的会员制的休闲会所。叶不与提着袋子到了，报上孙馨的名字立刻就有人带着她去三楼一个包间。　　　　包间里不止孙馨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看着跟孙阿姨年龄相仿，是介绍这门生意的老客户赵月媛。还有另外一个明显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出头。　　　　“赵姐，孙姐，下午好。”叶不与笑着打了个招呼，坚持见到比自己大得多的女人就喊姐的原则，“我来晚了？”　　　　“没，是我们正巧在这边喝茶。”赵月媛说着介绍了下身边那个年轻的女人，“我们舞蹈团的‘扛把子’，姜俞，你叫姜姐就好了。”　　　　姜俞笑着过去跟叶不与握了下手，道：“我之前看到了孙姐手机里的服装图，很是漂亮。”　　　　说话间她松开叶不与的手，目光就落在了服装袋上。　　　　叶不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提起服装袋，道：“那我就不耽搁时间，咱们先看衣服成品。要是细节上有什么意见，我就再修改。”　　　　舞蹈裙被拿了出来，叶不与略微整理了下细节就看向孙馨。　　　　“这裙子是按照之前孙姐的尺寸做的。”　　　　孙馨闻言双眼一亮，伸手就抓住了裙子，“我去试试看。”　　　　包间里有一个小隔间，孙馨拿着裙子过去换衣服。叶不与这才坐下来，一旁服务员连忙过去给上了茶，她抿了一口润润唇，不敢如同在家里一样牛饮。　　　　她虽然没有到处乱看，不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有人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叶不与放下茶杯，脸上还带着标准的微笑转头看过去。　　　　“姜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