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先是一愣,随即更大的不爽涌上心头。
“指腹为婚?和谁?她也同意了?”
阿宏丝毫没有看出自家主子的不悦,依旧像说书似的讲得绘声绘色,“还能是谁?当然是满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霍少将军!霍少将军年轻英武,和尚书府嫡大小姐那是门当户对啊!”
谢霄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霍少将军是哪号人物,然后颇为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就他也算门当户对?明家人都什么眼光。”
阿宏一听就急了,“我的爷,要是和您比起来,他当然不算什么。可是放眼如今的京城,哪家姑娘不愿意嫁给霍晰啊?不仅如此,奴才还听说明家的二小姐也惦记着他呢!”
“明家二小姐惦不惦记霍晰,关小爷我什么事?”谢霄在桌子底下踹了阿宏一脚,“你挑重点的说。”
阿宏忙不迭跳起来,揉着被踹的屁股躲得离谢霄远远的,倒豆子一般把剩下的话全倒了出来。
“就是因为明二小姐也惦记霍晰,郡主又不是明家亲生的,所以这门婚事就被二小姐抢走了!”
抢走了?谢霄心里一松,随即又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人家的婚事被抢走了,他这么高兴做什么?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不至于吧?
半天没听见动静,阿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看见自家爷脸色变化莫测,一会放松,一会紧绷,一会又变成了懊恼。
“爷?您怎么了?”
“没怎么。”谢霄小声嘟囔了一句,又皱眉问道:“这么说来,明家人对明璎不好?”
“这具体的奴才还真不清楚,”阿宏苦着脸,生怕谢霄又踹他一脚,“只是要奴才说,亲生和收养的到底有别,从婚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听说和霍少将军的婚事作废之后,明大人又做主想把郡主嫁给李绥,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成,但那婚约好像还没退呢……”
“李绥?”谢霄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是那个宰相府的李二?”
“正是。”
谢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李二苍白病态的形象,虽然整日坐着轮椅,但他对待女人的辣手无情是圈子内出了名的。那双阴狠而猥琐的眼睛扫过的地方,仿佛都能留下恶心的粘痕。
他会用各种下作的手段折磨府中的姬妾,让她们痛不欲生,只求一死。
根本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嫁给他,也不会有哪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
……既然在明家过得并不好,为什么去向太后请安时不说?
嘴里传来隐隐的血腥味,谢霄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牙关咬得太紧,犬齿硌破了嘴唇。
奇怪……
纵然他瞧不上李绥,但为什么在听说明璎要嫁给他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谢霄转过头,阿宏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爷?爷!您到底怎么了?”
谢霄头痛欲裂,一时间觉得满脑子的疑惑想不明白,赌气地挥了挥手,示意阿宏退下。
他吹熄了灯,重重把自己摔进被褥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热热闹闹的宫宴结束,宫门尚没落锁。明璎惦记着长公主,婉言谢绝了皇后留宿宫中的邀请,皇上说什么也不放心,便派了几个御前侍卫跟着护送她回府。
回到府上已经是傍晚,婉宁果然还没睡下,肩上搭着一件孔雀翎大氅,正在厅内的贵妃榻上半眯着眼睛等候。
明璎这一路也一直念着她,刚看见她的身影便加快了脚步,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扑在她身边。
“娘亲,您身体不好,怎么不早点歇着?”
婉宁睁开眼,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有你回来陪在娘身边,娘都觉得自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兰姑从小厨房替她炖了一碗燕窝银耳羹,银耳在瓦罐里焖得熟烂,入口清甜,能驱散一身的疲乏。
明璎又陪着婉宁说了会话,母女俩在暖黄的灯火中一勺一勺吃净了羹,直到夜深,明璎才回到自己房中。
夜色寂静,婵娟憋了许久,终于有些不解地悄声问:“姑娘,太后和皇上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不把在明家时的遭遇告诉他们,求他们帮您做主呢?”
明璎坐在梳妆镜前,将满头珠翠一一拆下,轻轻摇了摇头,“明岱刚刚治水有功,眼下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对象。就算咱们说的皇上相信,也不会拿明家如何,顶多是小惩大戒罢了。”
婵娟似懂非懂地追问,“既然如此,长公主殿下咱们总可以说吧?为何姑娘不去告诉长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