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香院里,好不容易送走了谢姑姑,曾言俏正打算回房休息,碧华唤了声:“曾姑娘?”她只好转过身,勉强一笑,眼皮子却总止不住的往下耷拉,她温和道:“姑娘有事吗?”
碧华道“无事”,玉手一抬,掌风飒飒,“啪”一声,一旁的小妍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红印渐起,众人怔怔愣住,只听碧华笑道:“好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丫头,江姑姑究竟叫你伺候着谁?你竟如赖家犬似的供奉一个外人,白白叫外头的人在王府里长了志气不说!若是换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公主府里请来的丫鬟,专门随侍那皱皮婆子臭脚跟的!”
小妍捂着脸,惶然跪下,吞咽着满肚子委屈和不安,道:“碧华姑娘!奴婢万万不敢长外人志气!只是来者是客,奴婢只是不想叫人觉得怠慢,这才尽心尽力的招待谢姑姑!”
曾言俏看得莫名其妙,正想插上几句嘴,被绿箩小声制止住,她道:“姑娘别管,世子爷的人,咱们惹不起的。”
碧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那身子也立得越发挺直,双手交握在身前,面带微笑,目光却极冷:“照你这么说,那便是把握不了分寸,如此一来也不必留在宛香院里伺候,我这就去请了徐总管,把你打发到祠堂里供奉老祖宗去!”
说罢,这人举步要走,小妍忙拖住姑娘衣摆,含泪乞求道:“碧华姑娘!小妍知错了!您可千万不能去找徐总管!您今日便去了,还不如让奴婢死在这里!”
碧华甩开底下的人,呵呵冷笑道:“若你真是个有骨气的,我倒也瞧得上你,怎的又浪费我时间,叫人在这里听你徒生威胁!”
小妍忙道“不敢”,碧华眼中更添几分厌恶,端立在门前,指着里头矮柜道:“你今日要敢撞死在这里,我就不去找徐总管说话,你要不敢,就休要于我使手段!”
两人说着,动静越大,原本在打扫院落的羞月也闷声候在门边,外头做杂役的几个婆子更是聚在不远处添油加醋:
“多大的事情,至于寻死觅活!”
“去祠堂怎么啦?我之前也在祠堂做杂役,清静又少事!碧华姑娘真是善良识大体,要是换做我,准要把那些不长心眼的下人赶出王府!”
“那谢婆子原本在公主府就趾高气昂,如今来我们府里也是这般,你像碧华姑娘就会为我们涨气势,不像有些人,吃里扒外!”
小妍听了,狠狠睇了那几个婆子一眼,心头一横,就想拿脑袋去撞矮柜,羞月抚着门,长呼:“不要!”冲进门来,拉住人:“你又何苦逞这一时之气,不过是叫你去祠堂罢了,再不济也是个安静地方,与其在这倔着,倒不如谢了碧华姑娘,快快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小妍昂首,咬着牙,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羞月姐,祠堂我是万万去不得,你该是知道缘由,又何必劝我,今日将我赶出去也好,要我怎样都好,就是祠堂,我不去。”
真是倔牛遇上冷骨头,一个骄横,一个死犟,谁也不愿让着谁,反正这倔牛一撂蹄子,竟是说什么也不肯动弹了。
曾言俏心中也是万般不解,暗想:“祠堂多好啊,白白落个悠闲自在,伺候死人怎么想都比待在活人身边舒服不是?”不过眼下她困得越发厉害,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这事情再说,她道:“碧华姑娘,我有一事想问。”
碧华对她还算有几分客气,轻敛怒意,道:“姑娘请讲。”
曾言俏道:“我想请问,您是长庚院的人?”
碧华知她想说什么,极不情愿的道了声“是”,曾言俏又道:“既是长庚院的人,怎么不回去伺候自家的主子,反倒管起多余的事,您这样……”
算不算逾越?
话未出口,绿箩又轻轻一拽:“姑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