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情怯(2 / 2)别走近我首页

“是啊,我开的门,她摔了一跤,关心同志呢,真是个好同志。”叶宋把陈伏波带去二队安置,心满意足,十分感激江雅安会做人,简直是瞌睡时送枕头,真是个好同志啊!

陈窈川心中豁然开朗,敢情江雅安要对付的不是陈伏波,是自己呢。

好个江雅安,重活一世,人也变聪明了,算计人,算计到自己前夫身上来了。

陈窈川心中一直拿江雅安是自己女人,也一直当她就是一个离了婚出走多年的妻子,本质上,他觉得她还是自己的。

他们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她男人,曾经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将来也是。

陈窈川执迷于过去,他上辈子也就活到八三年,他知道七九年改革开放,但他不知道江雅安那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滑不留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工于心计了。

赵安岳自己试着刻萝卜章,但萝卜湿软,不够硬,染红泥盖出来也不成样子,符惊雪摇头,“这不像,不行。”

乔霜至拍桌子,“我去偷,我去偷陈窈川的章。”

符惊雪还是摇头,“你去没用,你偷不到的。”

从陈伏波被叶宋要走,陈窈川一声不吭,符惊雪就明白了,这男人是个冷血骨头,没心没肺的。且不说陈伏波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但凡知道叶宋那个人的品质作风,也不能把一个没自保能力的女知青往那边送。

而且退一步说,当晚陈伏波是去找他告状的,也就是说陈伏波在给他陈大队长当奸细,自己的奸细被人抓了,他还可以不言不语,就这样无动于衷?

符惊雪对陈窈川这人的看法:自私、阴沉、工于心计、翻脸不认人。

赵安岳对陈窈川的看法也差不多,但是还要多加一条:能忍。他明明知道当晚是谁算计他,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人这么能忍,想从他手里逃跑,又加了几层难度。

下午不出工,知青们准备结伴去县里买生活用品,乔霜至与江雅安一道去请假,午后的阳光射在她们脸上,江雅安更白了,脸上一层白瓷珠光,微微一抬头,那修长的脖颈,像是要化成白鹤成仙飞走。

两个姑娘要请假,陈窈川本来想说不许,两个做坏事的人,请什么假。但一见江雅安的脸,他就有点情怯,嘴里便说成了:“可以,早点回来。”

“嗯!”乔霜至抱着江雅安的隔壁,两人出了屋子,也不知说了什么,都高兴得很。怎么能不高兴呢,今天就要走!

乔霜至他们弄出了一个章,不说以假乱真,但说就这么一眼看去,绝对看不出什么真伪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走!

看着那两姑娘的背影,陈窈川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皱,起身喝道:“站住!”

乔霜至脸上一僵,将江雅安胳膊都捏出红痕,江知青回头,遥遥一笑,“怎了,大队长还找我们有事?”

陈窈川努力让自己平静,道:“我下午是有点事,想叫你们女同志帮忙,但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两个人。你们上街去一个就行,另一个留下来帮我。”

这是几个意思,要留人当质子了?乔霜至暗道麻烦,这陈窈川对江知青是动真格的了,他是真的喜欢她,才看得这么紧。今日要作废了。

符惊雪灿然一笑,点头道:“可以,我留下帮忙吧,乔知青你上街去,我要几块肥皂,牙刷一把,牙膏一管,毛巾一条,脸盆一个,胶鞋一双,麻烦你帮我带回来。你要是拿不动,再请一个人帮你,我拿钱和票给你。”

说罢,就从口袋里掏钱,陈窈川三两步走过来,抓了一把票,还有一叠钱,“这钱我帮江知青出了,她下午要帮我做事,这是报酬。”

乔霜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其实江雅安还有b计划,就是让乔霜至和赵安岳先走,三个人一起走脱的可能性太小了。但赵安岳不同意,他也是男人,他就能看出陈窈川的心思有多野,也很邪性,他不能走。

他要是走了,没带上江雅安,有什么意义。就像陈伏波去二队一样,送羊入虎口。

乔霜至也明白他们的三角关系,难舍难离,她一个人决计是走不掉的,于是捏了票子和钱,点头说:“放心,我一准给你带回来,咱们不着急。”

这就是告诉她,大家今天都不走,另择时机。

“好。”江雅安点头,“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等进了屋,江雅安回头,“陈队长找我什么事,要我帮什么忙?”

门已经关上了,陈窈川不吱声,符惊雪也不动,一动不如一静,她倒要看看,这陈窈川究竟为什么这么邪性,缠着她不放。

男人还是先开口,说:“你们是不是在打什么暗号?”

好敏锐的心思,符惊雪暗道。嘴里却说:“不明白陈队长在说什么,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江雅安,你是当我是傻子吗?”陈窈川看见她那拿腔拿调的样子就来气,一把将她手捏住,抵着她,“你想干什么,想和赵安岳私奔?”

也幸好叶宋上辈子就活到1983年,没经过更多的事儿,看问题还稍微受到时代限制,否则简直不可想象,他要是活去1999,该是多么敏锐多么难缠的人。

江雅安笑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陈窈川忽然就红了脸。江雅安看着他,反过来压着他,抵着他在门板上,“想占我便宜是吧?想干嘛,还想干嘛,说啊,说了我就满足你。”

说罢,符惊雪抓住陈窈川的手,往自己身上探,“这里,这里?想看哪里,你直接说,我都可以。”

小儿科,符惊雪根本懒得看他,“天天盯着我,我吃饭你吃饭,我上工你监督,我和别人说话,你就捏拳头。你至于吗,这么喜欢我?有自虐倾向?我和赵安岳割地,你在旁边打拳,打树啊?丢了几根甘蔗,拿甘蔗打树是吧?陈窈川,你想干嘛,想娶我?行啊,但我不会和你在乡下住,我也不想当农民,我要当阔太太,嫁给你可以啊,我要去澳门,澳门你知道吧,在南边。要过海,你如果能带我过海,我们就结婚,马上结,我要说一个不字,我给你跪下来,叫你爷爷。”

符惊雪将衣服拢了拢,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别想用爱绑架我,别说什么爱我,我不信。我特么根本不信爱,我也不信你,上辈子你打断我腿的事儿,我不和你计较。但这辈子,你也别缠着我,你要是挡着我的路,我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女人打开门,屋内又亮了,迎着光,她回头,说:“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废了你,说到做到。”

她走了,扎着两根辫子,头发还是那么长,模样也还是那么个模样。陈窈川面红心也红,他第一次开始憎恨自己上辈子怎么没能活的久一点,为什么那么随随便便就死了。

她说的地方,他没去过,甚至都没听过。

澳门,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了她新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