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羊一出现,蔺家附近放炮放火的频率都迅速下降。
解雪尘本来没事拿亲哥练手,再找人挑衅后者抱着羊晃来晃去。
“你有空?来帮我热下鲜奶,我一小勺一小勺喂得太慢了。”
魔尊刚画完几道符,干架造反的炽盛愿望被迎头浇冷水。
“你哪儿来的鲜奶?”
“去镇上买了两桶,搁你地窖里贴过冷咒,够用一个月。”解明烟揉着小羊软乎乎的脑袋温柔道:“它妈妈还在恢复,没有多少羊奶,都需要好好补补,咩咩对不对呀?”
“咩——”
解雪尘瞧他一眼,目光里透着怜悯。
解明烟立刻跟家主告状:“蔺竹你看他!!他从小就是这样冷心冷肺莫得感情!”
蔺竹刚给母羊放完草料,抱起吃饱奶的一只小羊放在男人怀里:“喏。”
解雪尘本来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样子,冷不丁怀里多了个软软糯糯的小东西,乳黄色的细毛又卷又蓬。
某人原地僵住,扔也不是抱也不是。
“这是你领回家的羊,”蔺竹笑眯眯看他:“按理说还可以认你个干爹。”
小羊配合着挥挥爪子,像一坨奶油腻在他怀里。
解雪尘从来没抱过刚出生不久的小动物,此刻额头汗都出来了,凶巴巴道:“拿走!”
“我不。”
“……!!”
小羊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男人表面一脸嫌弃,其实在试探着调整抱法,又怕摔着它又怕抓得太紧。
蔺竹眼瞧着他渐渐上道了,坏心眼地凑过来把小奶羊又抱走:“不逗你了,我来照顾吧。”
魔尊嘴硬又别扭:“哼。”
转身就走。
他一般跟蔺竹话题进行不下去的时候都会选择自行消失。
要么上山晃悠,要么去冷泉瀑布里打坐修炼,再或者乘云闲逛,总归是不呆在家里。
今天一走,鬼使神差地去了田里。
两头泥狗子正扑棱在水稻田里玩得满身是水,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纷纷从田沟里支棱起来,像两只泥巴怪。
解雪尘拒绝伸手摸头,漫步上了高处。
然后一眼就看出来问题。
问题很大。
全村的稻田都是井然有序,纵横平整。
只有他们家,他们家狗犁的地狗插的秧以惊人的抽象方式把禾苗天女散花式怼进了泥土里。
方方正正的田中散布着极其凌乱风骚的狂草式庄稼。
魔尊在高处看了片刻,延后许久地感觉到耻辱。
太丑了。
狗种的地真的太丑了!!
他们家里目前没人在管庄稼的事,蔺竹闲着没事看书背书,解明烟成天到晚不着四六,只有他,还关心这么基本又必要的一大环节。
家里的地根本和其他人家的就不是一个画风。
他深呼吸一口气,在附近折了一根柳枝。
然后开始隔空重新排列成百上千的禾苗。
要整齐划一,如同军队行伍。
要疏密恰好,这样才赏心悦目。
春天种进去时他还没多少感觉,到了夏天稻苗开始疯长拔尖了,他的强迫症才终于彰显存在感。
哪怕是种地,他们家的地也必须碾压全天下的田!!
另一边,康二姨刚好过来看访小外甥。
她又新开了一家货栈,虽然前头忙了好多天生意,但是消息灵通人脉很广。
哪怕人在邻乡,也能听见蔺竹这边的消息。
这小孩以前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冷冷清清住在偏僻的地方,现在听说是来了好几个花炮厂还是火器营的朋友过来陪他,还建了好几处大宅子。
仔细一想,估计都是他捡来的那大个子招的。
有朋友好啊!多热闹一些多互相照应着,她也省得天天担心了。
康存真来的时候,蔺竹正在温书,袖子沾了墨不说,脚边还有只小羊卧着懒睡。
他一听见动静扭头看见她,吓得直接站起来。
“我我我最近好多了!”
“没带药来,坐下。”二姨妈挥袖道:“地窖修得怎么样了?”
“已经修好了,还放了好些蔬菜水果进去,”蔺竹紧张道:“就是……”
“修得小些也不要紧,”康存真温和道:“你和那大个子两个人够用就行,带我过去看看。”
不姨妈,问题就是修得太大了!!
蔺竹虽然能空口编瞎话,但是华丽张扬到浮夸的七角绣楼以及规制建设阔绰到离谱的紫海别院明晃晃地搁在那里。
得编什么样的瞎话才能让我家里三进三出的大地窖显得合理一点啊!!
他不好违抗,还是领着姨妈去了地窖入口,两人下去看了一眼。
地窖后来又被散养的野兔子们翻修过两回,不仅开发出透光口,排水暗道都全部做成了。
康存真看见楼梯时就面露几分诧异,等一步步走下去,瞧见更里头的宽敞大厅时,表情都有点恍惚:“你们雇人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