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乐得合不拢嘴,刚想说话却被宇文倾抢了先。
“我不愿。”宇文倾淡淡地一瞥男人,朝酒楼的方向施礼,“阁下既已出价,还望不嫌倾身份低微。”
语罢便朝谢缘的方向走来。
整个水榭台如今鸦雀无声。
馆主脸色很难看,他不想宇文倾走,又不愿当众闹得难堪,只能暗中朝下人使眼色。
谁知宇文倾边走边朗声道:“这其中的差价,倾自当补齐。”
刹那间没人动了。
宇文倾步伐极轻,上了酒楼见到出价人当即便愣住了:“谢,谢缘?”
谢缘为宇文倾斟上一壶茶:“殿下,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宇文倾安静落座,半晌才苦笑道:“大事无恙。”
他看了看一直默然不语为谢缘添茶的男子,男子有一张颇为异域的面容。
谢缘将京城最近的事情粗略讲述,又表明了出价缘由。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大山下意识想去开门却被宇文倾叫住。
宇文倾声音微响:“你们既然出钱买我,我自然要跟着你们走的。”
敲门声立刻停了下来,不多时传来下楼的声音。
宇文倾低头笑得微苦。
谢缘看在眼底,抿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修长的手不自觉蜷曲起来。
傅行辞一把在底下握住这“不乖”的手,能感觉到修长的五指慢慢松开。
“北漠地处偏远来回不便,若殿下尚有后顾之忧,需早日解决。”傅行辞说话从不知道客气,开口直言。
宇文倾:“族长宽心,无忧。”
今日天色已晚不宜进沙漠,翌日一大早,傅行辞便去准备马匹。
乔刑与大山早就把所需干粮准备好。
傅行辞到马厩时,绯云正和一匹棕马打得火热,棕马的主人就在旁边---正是昨晚的络腮胡。
络腮胡背上背了把大刀,正在给棕马喂食,绯云也跟着蹭了不少。
傅行辞与他遥遥相望,彼此皆感受到对方的压力。
半晌络腮胡挠挠头,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达成了某种何解,傅行辞便淡淡点头算打过招呼。
谢缘来边关没多久,又大病了一场,再加上在京城向来养尊处优,这会儿怎样都叫不醒。
乔刑快哭了,他家公子再不醒,天黑前便到不了部族。
傅行辞走进来,乔刑像得了救星:“族长!”
“你出去帮大山。”傅行辞说完,驾轻就熟地轻轻晃了晃谢缘的身体。
“唔?”谢缘只觉得眼皮重得很,迷迷糊糊道。
傅行辞声音挺轻:“起床,上路了。”
“嗯。”答应得到是挺乖的,就是半天没见动。
傅行辞等了一会儿,弯下腰盯着谢缘的鼻尖笑得很温柔:“还不起?”
“起了。”谢缘声音很轻,他睡不醒时声音都有些撒娇的意味。
自个儿要进城,如今回去却起不来,天底下哪有这样娇纵的媳妇?
傅行辞觉得不能这样惯着他,于是抄手把谢缘捞起,规规矩矩给他洗漱,随即打横抱出房门。
大山与乔刑见怪不怪,到是把宇文倾吓了一跳,但随即一见傅行辞的眼神,又笑着不说话了。
他们一行人上路,后面拖了辆拉树苗的车,乔刑继续和大山骑骆驼,脸色颇为难看。
大山叽叽咕咕手舞足蹈半天,大概意思是“我还没嫌弃你吐我一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刑脸色更差了:“你别说了。”
宇文倾的马是匹白马,性格温顺,再加上走得慢,就算手腕虚软倒也勉强能控制。
行到半路谢缘才悠悠醒转,抬头看见傅行辞棱角分明的下巴当即一惊,险些摔下马背。
傅行辞一把把他搂住:“小心些。”
“族长?”
“嗯。”
“你为什么……”谢缘看清自己的处境,他整个人是被傅行辞搂在怀中。
“你不起。”傅行辞堂而皇之地道,“时辰不能耽误。”
谢缘更加窘迫了,他不想被抱着走,但骑术又委实不行。
“无碍,来时也是这样的。”傅行辞面色如常。
谢缘脸红得险些滴血,那怎么能一样?来时他是因为上不去驼背,至少是清醒的。
如今,如今……按这样,岂不是连衣服都是傅行辞给他换的?
谢缘轻轻瞟傅行辞,后者正大光明地回望他:“嗯?”
谢缘:“……”下次一定要让乔刑叫醒自己!
突然,谢缘看见傅行辞的余光微不可察地往后一瞥,立刻问道:“怎么了?”
“无妨,身后跟了个人,无恶意。”傅行辞轻声道,“困就再睡会儿,快到了。”
络腮胡的骑术与武功都是上等,悄无声息,除了他无人发现。
谢缘哪还好意思睡,他甚至后悔当初在京城没好好学骑术。
行到午时,风沙突然大了起来,黄沙漫天飞舞,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胡杨树苗被吹得呼呼作响,落了一地的绿叶。
傅行辞解下围巾团吧团吧围住谢缘,把人扒在自己怀中:“抱紧!”
谢缘依言照做。沙漠中起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绯云已经被风吹得有些迈不开步子,身后乔刑大山边更难走了。
傅行辞一看天色皱眉,当机立断道:“前方有个沙穴 ,先避一避。”
这沙穴挺牢固,一行人躲进穴中后才算松了口气。
乔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吓死我了。”
宇文倾不知为何有些出神。唯有傅行辞一直皱着眉,望着穴外的天。
谢缘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脸色被风吹得发白,见着傅行辞脸色不好刚想问。
谁知下一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傅行辞脸色大变:“不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沙穴的出口被狂飞的黄沙堵了个严严实实。
洞穴中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