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看着这团恶心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下身子一阵干呕。
她抬起头,擦了擦嘴,晃眼间看到旁边站着的邬流儿。
这少女模样清丽,一双桃花眼专注地看着那团邪祟。若不是杀二师姐的传闻在身,加上她又是个怪胎……旁人或许真不会觉得她可怕。
邬流儿的眼里,出现的不是黏液和瘴气。
那是一个一瘸一拐、披散着头发的人形邪祟。它的双手垂搭着,指节参差不齐。整张脸瘦削得像是头骨上面包了层皮,一双空洞的眼窝深深陷进去。
它大约有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每迈出一步,动作都十分迟缓。
一抹污浊的唾液从它嘴角滑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
邬流儿隐隐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不远处有一组弟子高呼:“喂——大家!我们所有人一起用灵力聚气,化作捆绳,顺时针将它捆束起来!如何?”
低阶弟子们没有灵锁的功法,只能用聚气来拟物。
大壮二猴他们觉得这主意不错。
毕竟他们觉得这局面当然能划水就划水。
也有人不同意:“说得轻巧!所有人一块将它制服了,谁来获胜?!”
“就是啊!”
“……”
邬流儿听着他们意见不合,忽然间明白这场考核的真正意义在哪里。
如果真的是想让弟子之间争个输赢,那挨个较量较量就好。但这考核,却是让弟子们分成不同的组,各自想办法擒拿邪祟。
真正的敌人不该是同门弟子,而是眼前这个腥臭的、眼中满是饥饿的邪祟。
那邪祟听烦了弟子们的争吵,长及膝盖的左臂抡起一甩,自空中纵劈而下,像一柄锋利的镰刀,将地面轰然切割出一块裂缝。
周围的弟子四散逃窜,不少人被地面碎开的石块砸中。
邬流儿朝后飞了几步,后背却恰巧撞上别组的弟子。
“长没长眼睛啊!”那弟子怒吼。
邬流儿回头看了一眼,是刚才在负重场逞能负重八千辆铁砣的那个壮汉弟子。
她不想道歉。
撞到这弟子身上她还没嫌硌,疼的可是她。
邬流儿索性边上走了一步,跟自己的组员离近些。
还没等大家调整好状态确定好战斗方案,那邪祟又是一道手劈下来,像把刀似的劈碎邬流儿附近的地面。
邬流儿来不及闪身,身后却被一阵野蛮的力道拽住衣领,被迫挡在那壮汉弟子的面前。
一块碎石飞砸过来,重重击打在邬流儿的右肩。
被砸中的地方登时火烧似的疼,像有几百根尖针齐齐扎入她的肉里。
“邬流儿!”同组的几名组员惊呼。
虽然这家伙是个杀人的怪胎……可是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姑娘,还是他们的组员。
可是她此时却因为体格不如那壮汉弟子,被硬生生拽起作了挡箭牌,挡下那些碎石。
“嘁,这都挡不住。”
那壮汉抹了一把脸上被覆盖上的石灰,松开拽住邬流儿后衣领的手。
一瞬间仿佛身体失重,邬流儿反应过来,脚腕在落在地面上时稍一用力,勉强撑住没扑摔在地上。
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邪祟挥动长臂攻击时,会聚起一阵瘴气形成的乌色气流。
邬流儿见状,忍住右肩的剧痛,纵身一跃攀附在对垒场边缘的铁环锁上。
田恬和那个蒙纱女子也躲了过来。
小姑娘又害怕又担心,小声问:“你肩膀没事吧?……都流血了。”
“习惯了。”邬流儿摆摆手,卷起小臂的袖袍,三两下将砸出一片血珠的右肩包裹起来。
那蒙纱女子静静看着,依然没有说话。可那周身的气场却是让邬流儿下意识多看了她几眼。
眼下来不及顾及其他。
邬流儿见组员们都在自己附近,于是大略判断了地形,招呼他们离自己近些。
“这邪祟,三次攻击,左右臂轮换,都是纵劈。它大概率不会横向伤人。”邬流儿分析着,“它下一波攻击,是右臂纵劈,我们从左侧包抄,聚气成绳将它困住。”
大壮二猴田恬听得云里雾里的。
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知道这邪祟还有两条手臂。
好在左右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邬流儿又看向那个蒙纱女子。
“至于你……”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这女子微微躬身,伸手将她的腰肢勾住,纵身一跃。
她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些,在邬流儿随着风飞扬起来的鬓发旁,沉声道:“小心。”
邬流儿耳根处一阵酥麻。
邪祟的第四波攻击稳稳落下,已经有两名弟子受到重伤,硬生生嵌进地面的裂缝里,被大片石块倾轧。
现在看来,不能再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