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永和坊是京城有名的三大贫民窟。
这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少人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即便是官府的差役,也不敢轻易踏足,因此成了京城的法外之地。
唐休,十三岁,还是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仅仅三四日的功夫,便品尝了绝大多数人从未有过的辛酸和苦难。
父亲原本是户部侍郎,四品大员,因一笔二十万两的税银无缘无故的失踪,被判斩立决,母亲赐死,抄没家产。
事发之时,唐休正在街上玩耍,一个家丁闻讯,带着他逃亡,还没出城就被差役发现,家丁掩护唐休逃走,自己被差役砍死。
唐休逃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误打误撞,唐休流浪到了城南,进了永和坊。
所幸的是,永和坊有京城最大的粥场,每天施粥二顿,虽然稀的跟粥汤没多大区别,总能喝饱了肚子,不至于饿死。
天子昏聩,实施酷政,导致朝纲不振,加上多年干旱,饥民遍野。
离京城一百多里,一群饥民占据五峰山,窥视京城。
天子震怒,派兵围剿,然而,五峰山越打越勇,越战越强,多次击溃官兵,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五峰山虎视京城,朝局更是雪上加霜。
更多的饥民从全国各地涌入京城。
皇帝害怕饥民趁机造反,便在京城四周开粥场,以安民心。
这样一来,饥民有了一条活路,又没有力气造反,一举二得。
唐休混在杂乱的人群中,手上捧着一个破碗,一边走,一边喝粥汤。
一个破败的屋子,常年失修,一面墙已经倒塌,四面漏风。
屋子里挤了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就是唐休的家。
在此之前,唐休住在内城,是一幢二进二出的大宅子,祖上留下来的。
那幢大宅子,得八九千两银子才能买得到。
如今,他的家已经被官府抄没了。
他成了孤儿,没爹没娘。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铺着一条脏的看不见颜色的破被子,那就是唐休的被窝。
然而,唐休的被子上已经坐上了旁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看上去比唐休高出大半个脑袋,也壮实许多。
看到唐休过来,大男孩不屑的瞟了一眼。
唐休怯弱的看着那个大男孩,手中端着一个破碗,碗里有一些粥汤。
在大男孩身旁,还站着几个小一些的男孩。
大男孩瞟了一眼,几个男孩一涌而上,搜唐休的身子。
唐休小心的举着手中的粥汤。
身上的东西早已经被人抢走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扒了个精光。
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完全看不出颜色。
还臭哄哄的。
家又没有了,唐休只得继续流浪。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每天都会有不少人死亡,只要够勤快,总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看到一辆板车拖着一具尸体,唐休急忙迎了上去。
“那个人在哪儿死的?”
拖板车的汉子伸手一指,“那儿。”
唐休急忙加快脚步,远远的,看到几个人正在打架,顿时泄了气。
来晚了。
即使赶上,也抢不到。
唐休不甘心,继续找。
又有一辆板车拖着一具尸体。
唐休仍然没有抢到,来回折腾,他很快就饿了,可是,总不能没一个落脚的地方。
唐休继续寻找,又一辆板车从身旁经过,不再问了,反着方向跑过去。
找到一条脏的不见颜色的破被子,唐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
“滚开。”
唐休抬起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身后还跟着几个年岁比唐休大的男孩。
这个大男孩正是抢他被子的那一个,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棍子的一头尖尖的。
大男孩用棍子尖的一头指着唐休的胸前。
唐休虽然气愤,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站起身子,走开。
这一夜,唐休冻的嗦嗦发抖。
熬到天亮,整个人十分疲倦,又冷又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唐休打定了主意,他要找一把武器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