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祖父吩咐的！”明瑾解释果然府里主人发话，这动作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红袖姐姐，在吗？”几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红袖的名字。

“谁呀？”红袖起身，直接掀开帘子出了门“彩玉你怎么来了？”院子大门处站着一位容貌娇媚身着葱绿衣裙的丫鬟。

“我们二少爷想知道四少爷回来没，特地遣我来看看！”那丫鬟一见红袖在便进了院子“他现在腿伤了还不得闲，尽想着出去玩这不想着下午带着四少爷去富贵坊，这会儿还在屋里选衣裳呢！也不知是去玩还是去选美的！”

红袖见彩玉叭叭叭一通抱怨，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呀也就二少爷好性，否则可容不下你这张嘴！”说着还拉起彩玉的手“我们少爷刚刚回来也惦记着出去玩呢刚我要给他挂个荷包还嫌麻烦呢！”

“你这性子又比我好多少你们家少爷还在屋里坐着呢，你这丫鬟竟然还敢编排起主子来了！”说着说着两人倒是一同笑了起来“好了我就不进去了我们那院里还有一只烫了脚的螃蟹在那儿等着呢，我只回去一说，二少爷保管跑的比腿好的时候还利索！”

红袖听着彩玉这打趣的话，倒是真觉得二少爷好脾性否则养不出彩玉这般直爽的丫鬟“行了，快回去吧你，再在这里，我肠子都要笑得打结了！”

屋里，三人听着这话，倒也是忍俊不禁，“没想到二哥院里的丫鬟都这么有趣的！”这形容二哥的话，可真是形象动人。

“这府里都知道，二少爷待漂亮的丫鬟特别好，从不管束苛待她们，也不掬着她们的性子，养的那院里的丫鬟们和府里小姐差不多了！”顾妈妈显见的是不赞同这种行为的“二少爷这样宠着纵着，养的这些丫鬟们心都大了，只这做丫鬟还是得有做丫鬟的规矩，否则一旦哪里触线了，你看二夫人怎么收拾她们！”

旁边，绿衣笑完也是一脸赞同，打小在府里干活，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且二夫人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人，要是犯到她手里，怕是二少爷求情都没用。

等红袖进了屋，明瑾才开口“我先去前院了，估计二哥得了消息得在那边等我了！对了，奶娘，我出去后，您就锁了院门回去吧！”

“少爷快去吧，前面都安排好了！”顾妈妈见自己奶大的孩子这时候还想着自己，心里感动，但面上不显，只送了明瑾出了院门。

“妈妈，少爷既然出去了，那咱们也走吧！”一旁，绿衣看不见自家少爷的身影后，开口“估计不到晚上，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驶往富贵坊的马车上，二少爷见着四弟闲适的坐在那里，完全不受上午祖父的影响，不禁佩服道“我从祖父那儿回去腿都软了，还是文墨和丹青扶着我回的院子，四弟你到好，不仅能与祖父待那么长时间，还能带着祖父配的护卫到处跑！”

“二哥你本来腿就伤了，自然得小厮扶着回去！”明瑾此时想起之前院子里二哥那丫鬟的话，就噗呲笑出了声“再说，爷爷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哪儿那么可怕！”

“你不懂，每次祖父脸一沉，我就觉得抬不起头，他眼一瞪，我就感觉四周杀气四溢，要将我当敌人砍了！”说着，还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同时面带痛苦表情，显然老爷子给孙子带来的心灵伤害极大。

“没这么夸张吧！”明瑾见着二哥这个样子，有些不解“我今天和爷爷相处的时候，感觉他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儿啊，除了气势强了些，其余时间还挺和蔼的！”

说完，就瞧见二哥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四弟，怪不得老爷子喜欢你，就凭你这胆子，除了大哥，咱们这些孙子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你看中午用饭的时候，我和三弟吓成什么样了，女眷那桌，众位姐妹也是不敢说话，就怕老爷子一个不顺眼，抄家伙先来一顿毒打！”

“毒打？”听了这话，他有些疑惑，“这大过节的，爷爷还负责打人？”

“当然了，别说过节了，就是过年，老爷子该揍的时候也不会留手！”说到这里，二少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牙疼时候的表情。

“你被揍过？”明瑾好奇。

“不是我，是我爹！”就是这件事，让李明杰心里落下了深深地阴影，直到现在每次看到老爷子都是腿抖屁股疼的“三年前的年夜饭，你当时年纪还身子又不好，提前回去了，没看到，那场景，简直吓人，连老夫人都惊动了，不然我没瘸，我爹可能就断手断脚变残疾了！”

明瑾搜寻记忆，只记得那时候躺在床上养病，外面的事情也没人会与他说。此时被李明杰的话勾起了兴趣，赶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有人奉承我爹，吹得他脚不着地的，竟然敢去私人赌坊，大年三十禁卫军和城卫军联合整理治安，就将那赌坊一锅端了，里面就有你二伯！”说到这里，二少爷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明瑾确实懂了，被禁卫军抓住，还不就等于被老爷子给抓住了。而且二伯还丢人丢到外面去了，怪不得老爷子火气那么大“谁将二伯从羁留所领回来的？”

“三叔！”李明杰说到这里还有些庆幸，幸亏当时老爷子还在宫里，要是他亲自去领的话，估计得发生血案了“原本还以为逃过一劫了，谁知道年夜饭吃的好好的，祖父突然抽出他上战场杀敌的那把大砍刀，直接一刀砍在了我爹面前的桌子上！”

说到这里，李明杰至今还能想起当时的场景，祖父那把刀就离他爹一寸远，再近一点，他爹得被祖父活劈成两半。

当时他爹被面前那把散发着血腥味的大砍刀吓得都呆滞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同桌的他与三弟都快吓哭了。只能用手捂着嘴，正堂里被祖父来了这么一下子之后安静的不像样子，全都哆哆嗦嗦的不敢发声。

“然后呢！”

“然后祖父一把掐着你二伯的颈项将他举了起来，直接甩在地上，将那把嵌在桌上的砍刀拔了出来，一脚踩在他背上，开始用刀比划起你二伯的两个膀子来！”李明杰想起他爹当时趴在地上的惨烈哭嚎，还心有余悸，因为他和三弟当时也躲在桌底默默流泪，女眷那一桌更是尖叫都不敢，他祖母和母亲更是只敢捂着眼睛不出声的哭。

“这么劲爆的吗？”明瑾听了描述都能想到当时的场景，恨不能回到过去亲自看看。

李明杰看四弟一脸兴味，也是牙疼“当时祖父举着砍刀，说你哪只手赌的，我就砍下你那条手臂，要是两条手都赌了，就两条都砍了，反正府里不缺丫鬟。”说着，他还一手高举做拿刀状，一脚下压，做踩人状，学着老爷子当时冷酷无情的模样“正好，你喜欢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爹今天帮你把腿也打断了，就躺在家里睡觉吧，老夫不缺你这一个儿子，侯府也不缺伺候你的人！”

“”真彪悍啊，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大将军“那二伯最后怎么样了？”

“被老爷子打折了双手双腿，在家老老实实躺了一年，一听到赌这个字就浑身发抖，看到赌坊就面色苍白，现在连龙舟比赛都不敢去押注了！”也是自从那一次之后，他爹就收敛了许多，没那么出格的事情了，只敢去百花坊玩玩，或者约上几个小时候的玩伴一起游个园子什么的。

“那你今天还敢去押注？”明瑾想起早上飞龙阁的事情，问道。

“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李明杰老老实实的回答“其余时候我看到赌坊或者听到有人想带我去赌，就觉得老爷子的大砍刀在我脖子旁边比划着，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毕竟老爷子连儿子都不在乎，更何况自己这个有点废的孙子，怕是更加不会在意了。所以祖父今天警告他不准带坏四郎，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现在老爷子这么看重四弟，若是被自己带坏了，那就真的有可能活劈了自己了，他可不想再看到那把刀了。

“自从那次之后，府里小辈看到老爷子的身影，都得抖三抖，所以这次祖父竟然亲自带你才会让人这么吃惊！”不过也没人会羡慕，毕竟有个这么彪悍的祖父，他们做孙辈的也怕呀。

就在二人说着这些往事的时候，富贵坊到了“四弟你是第一次来吧，其实这里不比外城的西市只是没有那么多人罢了！”说着，还吩咐外面赶车的车夫“就去我经常去的那家茶园子！”说完，还对明瑾笑了笑“我平时闲来无事，也不都去百花坊、金水河，也会和朋友来这边喝茶看剧！”

“就是那天陪着你在皇家酒庄的两人？”

“嗯，就他俩，在太学里和我同宿舍，他们爹也和我爹从小是玩伴，我们算是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说起两个好友，李明杰也来了活力，“还有一个，被他爹带着去采风了，等回来的时候在介绍给你们认识！”

“行！”明瑾得知了老爷子的壮举之后，基本就确定二哥也就是女色上面不太拎得清，其余也没什么大缺点，毕竟他也怕祖父的大砍刀落到自己身上。

“两位少爷，百戏楼到了！”坐在外面赶车的车夫回到。

“知道了！”二少爷回了一句之后，才对一旁的明瑾不好意思的笑道“四弟先下吧，我这腿不方便，得文墨丹青扶着才行！”

点了点头，明瑾打开车厢门，直接下去，就瞧见两人的小厮已经站在车旁了。惊蛰和谷雨一见自家少爷利索的下来了，立马上前，明瑾直接带着他俩让了位置。

文墨爬上了车，进去扶着二少爷出来，丹青在下面接应。明瑾瞧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前方三层楼高的百戏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进入里面后别有洞天，不若外面的富贵华丽，而是带着文雅清丽，让人一进门就放松了下来，怪不得这里生意不错。

“走，咱们去二楼雅阁！”李明杰扶着文墨，朝明瑾邀请道“这里没有入门费，所以咱们可以坐雅阁里聊天看剧！”说着，还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行啦，我老远就瞧见你带着咱弟来了，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儿墨迹呢！”陈小五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要上楼梯的李小二“我说你只是伤了一条腿，又不是没了两条腿，怎么动作这么慢啊！”

数落完李明杰之后，陈远又带上灿烂的笑容对着一旁的明瑾“四弟来啦，快上来，王大早就预订好雅阁了，就等着你呢！”话落间，他已经从二楼下到明瑾身边，“咱们快上去吧，别等李小二了，他有文墨和丹青呢！”

“哎，不带你这样的啊，这过河拆桥啊！”李明杰扶着文墨的手，看着远去的二人，嘟嚷道“快，扶本少爷上去，可不敢让四郎与那两个不正经的待在一起，要是学了什么要命话，祖父不得活扒了我的皮！”

等李明杰好不容易蹦到雅阁门口的时候，里面三人已经抓着瓜子儿边磕边聊了起来。

“我说你俩这没良心的，明知道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还不去帮帮我，尽在这闲扯淡了！”进了门，赶紧找了椅子坐下来，“我可警告你们别乱说话啊，否则我祖父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

“放心吧，四弟还小呢，我们能说什么呀！”陈小五抓了一把瓜子，乜了他一眼“我们可都是正经人，不会带坏人的！”

“呵！”听到这话，李明杰都要笑掉大牙了，都是从光屁股那阵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他们家还好，有个彪悍祖父镇压着，这两人家里，那可是热闹了，什么乌七八糟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从小耳濡目染的，能是正经人才怪了。

“四弟想吃些什么，尽管点，今天哥哥请客！”王大也不管那两人，直接拿了菜牌子递给明瑾“虽然刚用过饭，但这里的茶水、果盘和零嘴儿也是一绝！”

“对，四弟别给你王哥省钱，他今儿个可是发了！”陈小五拿起另一份牌子，利索的下单，“今天上午的龙舟比赛，王大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压上了，这不赢了钱就请兄弟来潇洒了！”

“你押了多少？”李明杰一听这话，放下了手中的长生果，“我只押了三十两，还有二十两押了别的队伍！”说到这里还很懊恼。

“这个数！”王大伸出一只手张开，示意出了这么多“要是知道郑世子将少将军都请动了，我能将房里古董都卖了凑银子！

“五百两！可以的啊！”李明杰羡慕，随后听到王大大话，也是抱怨“郑迅这小子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得多押一点！”

“谁知道呢！”陈小五也是叹气“少将军这次轻车简行回京述职，一点也不引人注意，要不是老定国公在圣上那儿见了一面，怕是郑小世子也不知道！”

几人说到这儿，王大突然好奇的问向一旁安静吃瓜的明瑾“四郎，你这次有押注没？”

“跟风押了一些！”明瑾点头。

“那肯定赚了不少吧！”毕竟武勋府里出来的子弟，基本上都会押一号队伍。

明瑾笑而不语，看得一旁的三人心中了然，基本确定他们中的赢家就是这位了。只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位一出手就是封顶，也只以为押了千两左右。

受了点打击，王大干脆转移话题“哎，李小二，你知道吗？姜竹那伙人因为全体押了另一只队伍，底裤都赔光了！”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乐不可支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回城的时候，我还看见那帮宗室子哭丧着个脸，互相埋怨呢！”陈小五也是记仇，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此时有笑话看，自然是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

“各个屁大点本事没有，架子倒是摆的飞起，没见着皇子公主都要自己挣钱吗？”李明杰有自知之明，因为没什么本事，所以在学里也不会仗着家势欺负人。

但这群宗室子自身还没有他们强呢，倒是喜欢报团欺负人。怪不得那些进了潜龙阁的学长学姐们看不上他们，在太学里搞分裂，活该赔钱。

“这次回去，估计能看到许多人去劳务处接任务赚钱，这样他们也就没时间在学里搞事了！”幸灾乐祸的陈小五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估计回去睡觉都能笑醒。

“对了，今天下面准备演哪出剧啊？”明瑾边听三人说话，边点好了零嘴儿，拉了下桌上的绳子，外面便有小厮进了来，取走了菜牌子。

“是大公主刚排的以二皇子去年端午出游事迹改编的金钗记！”说到这里，王大还有些佩服大公主，竟然能将排戏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

“大公主这是确定好自己以后的职业了？”李小二最近因为腿伤的缘故消息落后了不少“只姜池怎么会愿意让大公主将自己的私事排成戏的？”

“没办法，大公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姜池顶不住了！”陈小五羡慕的说道“怎么我就没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姐姐呢！”毕竟没有谁是不缺钱的，尤其是二皇子这样花钱大手大脚，又没什么进账的家伙。

“大公主自从一剧爆红之后，可谓是那些戏楼、书局最喜欢的作者了！听说那些掌柜的都捧着银票排队在大公主门前求合作！”想到自己，为了几两银子还得东挪西凑的，李明杰也是说不出的羡慕。

“你们说大公主以后事业做大了，会不会将那些皇室秘史改编出来排成戏剧？”明瑾趴在窗户上，闲闲的问道“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太宗是不是真的擅长刺绣裁衣，文帝是不是喜欢半夜不睡，偷偷写，女帝的面首到底有几人？”

“哇噢，四弟，想不出你年纪虽知道的皇室八卦还不少啊！”王阳听到这里，都惊住了。随后又想起大公主的为人，他觉得要是圣上不阻止的话，说不定大公主真能将这些秘闻抖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