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小暑。
宜吃酒,听曲儿,摸女人。
不宜杀人。
滚滚闷雷声中,黄山河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酒坛,望着酒杯中仅剩的几粒酒花,他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是要先去听曲儿,还是先去摸女人?
自十年前的那一夜后,他最怕的就是选择,所以他很为难。
就在他摩挲着铁青的下巴越发难熬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口。
夏日狂沙血漫天,寸寸肝肠别华年。
狱城夜雨浥赤尘,一壶浊酒自伤神。
虽然别人都称他是狱城人屠,但黄山河自认为还是有两分雅骨的。
除了那三样上不得台面的爱好,他又颇爱赏景。
无论是雪景还是血景,都是他的心头好,雨景虽然次了一些,但雨中那份平和,也是不可多得的。
所以对于这个打破雨景的身影,他十分不满。
停杯往来人看去,过了足有两息,黄山河才自言自语道:“算是黄历救了你。”
来人满脸青黑,想来是中了不浅的毒,一双满是泥浆的小手里,还抱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
一件本是十分宽大的灰色长袍,在连绵细雨的捶打下,紧紧束缚着那初具规模的身子。
风雨夜归人,也算是一道别样的景致,就是这归人,似乎活不长了。
“娘的,白白坏了老子摸女人的兴致。”
黄山河嘴中骂骂咧咧,右手却是随意一抬,一道元气激射而去,没入了那件宽大长袍。
雨中的身影明显一顿,随即连滚带爬的往黄山河跑去。
“咚咚咚”的三个响头过后,地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带着许多泥浆抬了起来。
这张脸很脏,不过先前那些要命的黑毒,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请仙长收我为徒!”
那张小脸说罢还要继续磕头,黄山河却是一伸脚挡在了她额前。
眼泪混合着鼻涕,又汇满了泥水,转瞬间就流满了这只云纹军靴。
“你叫什么名字?”
“石之影。”
黄山河脚尖一抬,就将瘦弱女子抬得站了起来,
“石什么影的,你给老子听好,方才你替老子去掉了一个选择,老子便送你一道保命元气,钱货两清,你可莫想讹上老子!”
石之影虽然没大致听懂是什么选择,但她很确定这位军官仙师拒绝了自己。
“那我便把命还你。”
说罢她费力的直起身子,一手撑着小案桌,一手拧起黄山河放在桌上的酒坛,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末了还将那价值不菲的酒坛,狠狠砸在了地上。
北城门的风儿,向来是有些喧嚣的,此时却有些静得怕人。
两列守城士兵本是专心盯着荒原,这会儿都回过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城门洞里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