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垂下眼,用干涩的嗓音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平中真一。
当然,他隐瞒了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至于他和惠为什么会从两条街外的住宅跑到樱山街道,虎杖悠仁只说是瞎跑的。
平中真一和冬川千奈对视了一眼,对这番话信了一大半。
毕竟他们俩的年纪都不大,编瞎话也编不出细节和逻辑这么充足完备的刑事案件。
很快,警笛“呜呜”的在大街上响起,两辆警车飞驰着穿透雨幕,向虎杖家的小区驶去。
冬川千奈作为实习生,自然又被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孩了。
她打电话给虎杖悠仁仅剩的爷爷——虎杖倭助。
这位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立刻赶过来。”
虎杖仁被确认为他杀,虽然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但有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个目击证人,香织还是被列为了头号嫌疑人。
但奇怪的是,无论警员们怎么搜查,他们都查不到香织的行踪,好像这个女人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样。
抓不到嫌疑人,案子就这样拖了下来。
过了一个月。
天气越发凉了。
小区街道两边的梧桐叶以极快的速度枯黄下去,没几天就掉的七七八八。
虎杖倭助把房子低价卖了,加上他手上的积蓄,在远离东京的宫城县仙台市买了一套新房子。虎杖仁的骨灰被安葬在新家庭院里的一颗红枫下。
爷孙三人最后一次回到旧宅搬运行李,伏黑惠撞见了隔壁的太宰治。
他浑身是伤,很狼狈的靠在门口,右手似乎受了什么伤,血液把绷带都浸湿了。
“要搬走了?”
“……”惠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刺目的红色,从产生意识到如今,一直平缓跳动的心脏忽然断跳了一瞬,他懵懂的捂住胸口,淡淡的刺痛从身体内部蔓延出来。
受伤了会疼,流血太多会死。
死了的人……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被甚尔抛弃的疼痛,失去另一个“父亲”的疼痛,小孩好像才具备接收和处理这种情感的能力,过往积压的感情没有消失,它只是储存在某个地方,等到数量远远超过容积时,就会“啪”的一声胀破,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这对惠来说,太过陌生,也太难以忍受了。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掉落。
库赛诺博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跟这个世界始终隔着的白雾,终于彻彻底底消散了。
太宰治看着小孩懵懂无知的表情,随着眼泪的掉落而褪色。
看着他红着眼眶和鼻尖,露出了一个可笑的哭的表情,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下下的用衣袖擦着眼泪,可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那只右手始终揪着胸口的布料,惠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吸鼻子。
流血快流到失血的太宰治苦笑。
他早就从闲言碎语中知道了隔壁发生的惨案,“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这、里,好疼……”惠说一个字就抽噎一下,断断续续才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完。
“疼就对了,”太宰治鲜血淋漓的手终于摸到了风衣口袋里的钥匙,他的目光惋惜又怜悯。
“说明你长大了,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