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就是大师!”见老爷子直接掠过江宓,躲在江宓身后的脸上都挂着惊魂未定的眼泪,脚一软差点虚脱。此时再看江宓沉静镇定的脸庞,打从心底涌现了一股强烈安全感,抱着对方的大腿放声哭诉道:“大师快想想办法!您能通灵,一定也会渡灵吧!”
再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厉鬼被你们贪得无厌的嘴脸惹恼了,想制住他不容易啊。”江宓眉宇微蹙,似是深感棘手,可曹兰却看到他揉搓手指的小动作,对方显然在暗示这是另外的加钱,当下大喜过望!人都是要活命的,她不怕江宓要钱,就怕给钱也没用!
她痛哭流涕地往江宓兜里塞红包,就怕慢了一步小命呜呼,“价钱不是问题,请大师快快出手!”
其余人也如同看到希望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争先塞钱,能破财消灾,留得一命在那都不是事儿。之前嫌弃江宓的年轻,转眼却成了天赋奇高的代表。林孝树也想停息这件事,一边是他最尊敬的父亲,一边是他还在世的家人,他怎么舍得一家子相互残杀。
江宓应了,转头道:“林先生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林孝树不明所以,下意识答:“正午十二点……”刚说完,他的手指就被江宓划了一刀,血流刹那喷出,他还来不及吃痛,就听到江宓正色说:“委屈林先生了,纯孝之人的血,可暂解亡灵怨气。”
一听这说法,林孝树哪怕痛得要死,还能说什么呢,他甚至想让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师多割点了,他急切问:“大师这些够不够?”
其实没有什么纯孝血可克怨灵这说法,纯属大中午出生的人阳气重。陈律师更符合条件,可人家已经晕倒了,再去割人家的血似乎不太厚道,只好将就用一下了。等林先生的血可救命这种说法根深蒂固,以后这家子求着对方还来不及,也不会再行逼迫之事了。
血泼在老爷子身上,老爷子好似回归了理智,停止了伤人。
林家人刚松了口气,又被江宓下一句悬起了心,因为江宓说:“这个方法只是权宜,老爷子对你们有怨,如果魂灵死后不安心,满怀怨气离去的话,他很可能会变成六亲不认的厉鬼,一直纠缠你们,你们赶紧在老爷子棺前磕头认错还来得及。”
“啊?”
曹兰给儿女们脑门一巴掌:“磕头啊快按大师说的做!”
这家子果然立刻就磕头道歉了,光亮的额头磕得砰砰直响,怕自己道歉还不够诚恳,一个个还边磕边抽自己耳光:“对不起老头子,我不该偷人,我耐不住寂寞我鬼迷心窍我早就后悔了。”“对不起爸!!你养了我二十多年,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也胜似亲生父亲,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爸,我以后一定好好挣钱填平账本……”“对不起爷爷,我以后肯定做一个三好学生……”手指颤抖,但叠金元宝的速度竟半点不慢。
嗓子喊冒烟都不敢停下,喊了足足十来分钟,鬼影才慢慢消散,棺材被重新合拢,江宓扣上,转头严肃道:“即刻进行火葬,老爷子不会再诈尸。他被安抚过后勉强饶了你们,可他魂体还飘荡着,若阳世人再惹不满,亡者随时会再度出现。”
劫后余生,让一家子腿软得站不稳,摸着脖子泛疼的淤痕,本就感觉跟打了一场仗似的,听江宓说这事还没完,纷纷痛苦地倒在地上。
今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日后谁还敢再贪老爷子的钱,无不夹起尾巴做人,与林孝树更是“血亲和睦、兄友弟恭”,同时心里对江宓这个通灵师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峰。
得知世界上有鬼后,阿大阿二从山上下来,就被这场诈尸吓到了,接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时不时梦到江老爷子出现,扬言要掐死他们两只白眼狼,还梦到自己主持过的葬礼,有无数魂灵旁观。人一慌,近年来什么倒霉事都习惯往这上面扯,身子也要被这些噩梦给掏空了,脸色煞白、体重平白掉了二三十斤,这下子殡仪馆哪里还开得下去?两人连夜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殡仪馆也贴上“旺铺转让”的条子。
江美珠后来才听说,这两人的行踪常常出没各大据说很灵验的寺庙里,在烧香拜佛、捐款消灾,似乎想把平生做的亏心事全部补回来。
早干嘛去了?她嗤笑一声,把对方转让的铺面盘下,从此没放在心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江宓人还在下乡返程的路上,这村子建在地势高的地方,周遭漫山遍野都是美好景致,悬崖峭壁高耸巍峨。
看到风景,江宓脑海眩晕了一秒,下意识向山崖走去,似乎想拥抱这大自然。直播间差点就炸了,想问崽啊你在干什么!不过也就一秒,强大的理智让他脑子迅速恢复清明。
风声过耳,江宓和直播间所有人都听到,一个低沉沙哑、还有些飘忽的声音响起,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似是一名少年,透着纯然的疑惑,“这风景还不够美吗,他为什么不跳?”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年龄苍老些,似乎有些无语:“他才收了那么多钱,正值志得意满,他为什么要跳?”
人民币的魅力多大啊,换做是她,有那么多钱她也不跳。
“你快想想办法,每年那么多登山客,都想死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行,那些登山客是一心求死,而他身上怀揣巨款跳崖,动机立不住,太过显眼了。你就算再喜欢他,也要耐心等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可真没用!”少年气急败坏,之后什么声音都荡然无存。江宓抬手看掌纹,果不其然,当他从悬崖边往后退,生命线又开始长了。
他似乎又逃过了一劫。